一边跑一边摘下发带的王耶耶，飞奔向女生宿舍楼下。正午的太阳烈得晃眼，全队都在宿舍里补觉，只有他像个不知疲倦的少年，任凭耳边蝉鸣聒噪，任凭汗水顺着额角、脊背往下淌，连路过其他队伍的人群都没多看一眼——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快点见到那个他舍不得让受半分委屈的姑娘。
18岁的王耶耶还说不清心底翻涌的情愫是什么，只知道一想到孙小莎，就想把所有事都跟她分享。他攥着手机，上气不接下气地发语音：“小莎……小莎……我到你楼下了，你午休了吗？”
语音刚发出去，孙小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清亮：“耶耶哥，我在你宿舍楼下呢！刚还碰见刘指导了。”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王耶耶挂了电话，脚步又快了几分。午后的风都是热的，却吹不散两个少年眼底的热切。
见了面，孙小莎先忍不住笑：“耶耶哥你是不是傻？哪有这么火急火燎解决问题的啊？”
王耶耶却笑得得意：“我就这么解决了！刘指导刚跟我说，咱俩接着配混双！”
孙小莎眨眨眼，又想起件事：“我看你上午跟省队姐姐练球，把人都弄哭了，咱俩结束训练去看看她呗？”
“只要你不生气，别说看她，我看她父母去都行！”王耶耶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孙小莎笑得首弯腰，“耶耶哥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还想去人家里，你这是想上门提亲啊？”
王耶耶脸一红，赶紧板起脸装严肃：“你这未成年少想这些情情爱爱的！心思都放训练上，现在首要任务是好好打球，记住没？”
“记住啦记住啦！”孙小莎乖乖点头，见他不停咽口水，又问，“你是不是渴了？”
王耶耶苦着脸点头：“半路被喊去谈话，到现在一口水没喝，快渴死了……”
孙小莎赶紧翻背包，最后掏出自己的训练水杯：“我这没矿泉水了，只有我的杯子……”话还没说完，王耶耶己经接过去，仰头咕咚咕咚猛灌。
阳光下，少年满头的汗水泛着七彩的光，像枚闪着亮的勋章。孙小莎看着他，眼底也映着光——外人总说她是“小太阳”，活泼又有劲儿，可只有她知道，这“太阳”的光里，藏着王耶耶无数的迁就与爱护。
他俩之前总因为混双的事拌嘴，其实也怪不得谁。中国乒乓球队的“不能输”压在每个人肩上，之前国际赛事只拿了季军，俩人心里都绷着弦，总怕成绩不好被拆队。即将到来的韩国公开赛，几乎是他俩今年的背水一战。也正因如此，孙小莎会莫名闹脾气，王耶耶会突然急躁。可配合了一年多，技术在慢慢涨，更难得的是那份旁人抢不走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挨近时呼吸的频率，都能懂对方的心思，这是千金不换的缘分。
一年后到了韩国，王耶耶和孙小莎早不是当初“配对却不熟”的新人了。训练场上，王耶耶一边擦汗一边念叨：“小莎，刚那球在你正手控制区，先上台，别着急拉质量。”“一会儿吃完饭我帮你试正手，你这正手得再稳点。”“中午我帮你多打盘虾，下午咱再加练会儿。”
孙小莎没应声，只默默活动着右肩——一阵阵刺痛往上窜，她咬着唇，不想让王耶耶发现。可第一个球打出去，王耶耶就皱了眉：“小莎，你肩膀怎么了？这角度的球全丢了，是不是伤着了？”
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孙小莎捂着肩膀，声音发颤：“耶耶哥，我疼……”
王耶耶的心瞬间揪紧，拉着她就往治疗室走，脚步又急又轻：“走，找队医去！”他没敢声张，后面还有比赛，对手都在场地里，一点动静都可能暴露，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到了治疗室，王耶耶攥着孙小莎的手腕，语气都带着慌：“哥，你快看看小莎的肩膀，她疼得厉害！”
队医抬起孙小莎的手臂检查，疼得她忍不住喊出声。王耶耶赶紧上前：“哥，轻点儿！她到底怎么了？”
“就是肌肉疲劳积累，最近比赛强度大，没好好休息，肿得挺厉害，先冰敷吧。”队医一边说，一边拿冰袋。
孙小莎急了：“会不会影响后面比赛啊？”
“你想当‘维纳斯’啊？”王耶耶先沉了脸，“先好好治疗！后面要是打不了，大不了咱下次再来！”
队医也点头：“耶耶说得对，我跟教练组通个气，看看后续安排。”
“别告诉教练组行不行？”孙小莎小声求着，“后面还有两场比赛，我能咬牙坚持。”
“不能！”王耶耶和队医异口同声。伤病是运动员的坎，没人能替她扛，可也不能拿身体赌。
治疗结束后，孙小莎疼得首不起腰。王耶耶全程黑着脸，抿着嘴不说话，周身的低气压都要凝住了。孙小莎先是小声喊：“耶耶哥等我一下，还是疼……疼得快哭了……”见他没回头，又委屈地跺脚：“王耶耶你聋了是不是？！”
王耶耶停下脚步，转身时眼眶是红的。他离孙小莎一米远，想扶又怕碰疼她，只能僵在原地。孙小莎看着他泛红的眼，突然就软了下来，挪过去拉他的袖子：“耶耶哥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我该早点跟你说肩膀疼的……对不起……”
她把重心都靠在王耶耶身上，胳膊紧紧挂着他的胳膊，肉乎乎的脸蛋蹭了蹭他的肩膀。王耶耶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敢动，嘴上却还硬着：“下不为例！孙小莎，你记着，混双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得把我当回事！”
“我知道了……”孙小莎小声应着。
“就你疼啊？”王耶耶的声音发哑，“你知道我看着你疼，我心里多难受吗？”
“不疼了不疼了，”孙小莎赶紧哄，“耶耶哥，扶我回去好不好？”
王耶耶板着脸：“有什么奖励？”
孙小莎眨眨眼，凑到他耳边：“你老说我像小豆包，那我让你捏一下脸好不好？”
王耶耶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她圆圆的脸蛋。指尖触到柔软的皮肤时，他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夹了一下，像捏着颗易碎的糖——他没敢用左手，那只手满是练球磨出的老茧，他怕硌着她。
“好软呀小莎，”王耶耶的手还没挪开，小声问，“我下次什么时候还能捏啊？”
孙小莎笑得眉眼弯弯，靠在他胳膊上：“等咱拿了冠军，就给你捏！”
王耶耶心里瞬间像开了花，连带着整个朝鲜半岛的风，都变得甜了起来。
比赛比夏天还火热，半决赛打得格外艰难。结束后，孙小莎的右肩绑上了厚厚的冰袋，王耶耶看着，心像被冰碴子扎着。
记者围上来，让孙小莎拿下毛巾。她刚把冰袋露出来，王耶耶就忍不住皱紧眉，语气带着急：“快点吧！”他怕她多受一秒冻，更怕记者的镜头再盯久一点——他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疼都替她扛，却连让她少遭点罪都做不到。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正定训练基地，听人说隔壁隆兴寺很灵，此刻他多想去庙里，求所有的平安都落在孙小莎身上，连自己早就隐隐作痛的脚踝，都忘了个干净。
后来采访时，记者提到王耶耶的脚伤，孙小莎突然哽咽：“耶耶哥的脚几乎动不了……”镜头前，她第一次慌了神——在她心里，王耶耶是护着她的哥哥，是陪她冲锋的搭档，更是她能把后背100%交出去的人。
他们开始盼着每天都没伤病，盼着每次比赛都能拿冠军。这份期待里，藏着少年人最炽热的真心，也藏着往后岁月里，再也抹不去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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