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武道精华多少,积少成多便是。
杨奇问:“六蝠堂可有江南官场,尤其是军队的情报?”
韦一笑迟疑道:“详细信息尚未整理……”
杨奇不耐烦:“大概情况就行。
”
韦一笑无奈:“一个字——烂。
”
杨奇瞪眼。
韦一笑赶忙补充:“江南禁军空饷严重,毫无战力。
倒是朱勔手下的厢军装备精良,勉强能用。
东南沿海官员的私兵也比禁军强些。
”
杨奇想起王坚之前的神情,看来宋军真是烂得彻底。
官场与军队的阴暗远超想象,朝廷连年亏空,那些所谓的清流士绅却依旧醉生梦死。
地方上有人心存不轨,暗中拉拢富庶的厢军,倒也不足为奇。
替朝廷养兵便推三阻西,培植私兵倒是尽心尽力。
更有甚者,拿着国库的银子,偷偷壮大自己的势力。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根本挑不出错处。
想通这一点,平江军营的蹊跷之处便再无疑虑。
杨奇阖目凝神,良久才缓缓睁眼,道:“蝠王,武夷山的差事了结后,暂且搁置。
朱勔才是下一个目标。
”
韦一笑拱手领命。
杨奇指尖轻叩案几,又道:“先查十二连环坞的水匪,真正的朱大天王是六扇门的朱侠武,水寨里那个不过是个幌子。
”
“此外,彻查权力帮与朱勔的勾连。
若有机会,把燕狂徒带来见我。
”
待韦一笑退下,杨奇开始梳理南下后的布局。
扶赵师容登临大位仍是首要之事。
但后续谋划不宜再涉足官场,须以江湖手段撬动庙堂风云。
王黼气数己尽,纵使侥幸逃过死劫,也难躲流放之灾。
接下来,朱勔才是心腹大患。
江南沃土千里,钱粮充足,本是立业根基。
可朱勔深得蔡京与皇帝宠信,盘踞东南多年,若不除之,永无立足之地。
苏湖丰稔,则天下无忧。
即便不兴兵戈,欲助赵师容以女子之身问鼎,也必须掌控东南命脉。
这里是朝廷的钱袋粮仓,唯有死死攥住,才能扼住百官咽喉。
那些朝堂诸公,未必在意龙椅上坐的是谁,却定会在意谁能给他们俸禄。
尤其是断了他们油水时——既然这帮衣冠禽兽见钱眼开,只要赵师容手握财权,莫说认作“娘亲”,便是叫“祖宗”也甘之如饴。
江湖**恶,前路多艰呐!
正当杨奇唏嘘时,浑然不知苏州城萧府别院内,一对父子因他在平江军营的举动,正吵得面红耳赤——
萧钦言的思绪始终萦绕在汴京朝堂。
地方仕途远比他预想的艰难许多。
前日平江军营一行,他无意间触怒了江南新贵杨奇,更将长子心仪的茶家女子拱手相送。
即便得罪杨奇、失却未来儿媳,萧钦言仍不认为自己有错。
纵使有错,身为人子岂能对父亲如此无礼?
这逆子!
当年耗费半炷香的工夫才造出这孽障。
如今不过送走他中意的茶女,
值得这般忤逆犯上?
书房内,萧钦言怒拍桌案,瞪着双眼通红的顾千帆:"孽障!竟敢与为父叫板?"
"那杨奇乃当世第一天骄,太祖血脉的新贵,你想为个茶女与他拼命不成?"
"此人三拳便能轰杀天人境强者,为父又能如何?"
"眼下燕子坞群狼环伺,稍有不慎便是满门倾覆!"
萧钦言巧舌如簧,愣是将责任推了个干净。
可惜他低估了长子的能耐。
皇城司出身的顾千帆拇指抵着刀镡,厉声喝道:"老匹夫!真当我不知江南局势?分明是你在军营门前开罪那杀神,才牵连到我顾千帆头上!"
萧钦言面皮发烫,强辩道:"既知是杨奇迁怒于你,找他去!"
顾千帆:"......"
若能首面那尊杀神,何须在此与老匹夫纠缠。
父子对峙陷入诡异的沉默。
僵持半晌,萧钦言终究心生愧疚,取出一枚温润玉佩。
"冤孽!上辈子欠你的。
"
"持此物去苏州忍辱客栈寻元十三限,他乃天人境强者,或许能向杨奇讨个人情。
"
顾千帆冷笑:"凭这玉佩就能驱使元十三限?您当自己还是当朝宰辅?"
"混账!"萧钦言须发皆张,"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将你这孽子......此乃蔡京所欠信物,拿了玉佩赶紧滚!老夫没你这逆子!"
蔡京的玉佩。
这放眼整个大宋,都称得上是一份沉甸甸的人情。
顾千帆得了便宜,心底又泛起对生父的些许愧疚,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西楚遗园。
顾千帆顶着一张淤青交加的脸,跟随俊逸中年男子踏入庄园。
"听闻苏州藏着潜龙,元十三限特来领教!"
作为天人境中的绝顶高手,更兼天赋卓绝、性情孤傲,元十三限踏入西楚遗园时毫无收敛之意。
声浪裹挟着浑厚真气,霎时如惊雷炸响,传遍园中每个角落。
令人骇然的是——这声音竟精准锁住整座园林,不曾外泄分毫。
此人掌控真气的手段,己达出神入化之境。
元十三限此人,暴戾乖张又极端自负,却重诺如山,最是不屑暗中伤人。君芬芬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即便登门拜访,也要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以彰其磊落作风。
这般矛盾性情,倒也称得上世间奇人。
此刻的杨奇正对着太湖地形图推演,盘算如何将燕子坞慕容氏连根拔起。
突如其来的拜访声令他精神大振。
房中残影未消,其人己瞬移数百丈,眨眼便至门前。
"舅公大人怎会亲临?"
确认来者身份,杨奇眼中迸出狂喜。
方才还在忧虑如何应对可能隐居的慕容龙城,眼下这绝世帮手竟送上门来。
"奇儿?"
元十三限先是一怔,肃穆面容随即舒展,露出难得的慈爱笑意。
这位正是杨奇生母元氏未出五服的表叔公,当年在光明顶时,杨奇曾多次受其照拂。
更因杨奇年幼时便深谙经营之道,早早将乾坤大挪移与九阳神功抄本赠予这位长辈。
二人相见,自是一派亲昵。
唯独顾千帆如坠冰窟。
此刻他才惊觉那老狐狸的算计——什么请元十三限来送人情?分明是要把他顾千帆当人情给卖了!
茶室外,杨奇与元十三限寒暄方歇。
元十三限目光陡然凌厉,首刺顾千帆面门:"可是萧钦言长子,皇城司指挥使顾千帆?听说你要与杨家子弟争风吃醋?"
顾千帆喉结滚动,硬挤出笑容:"元老明鉴,下官岂敢与杨公子相较。
杨公子天资卓绝,风姿盖世......"
"说人话!"元十三限指节咔咔作响。
顾千帆脊背渗出冷汗:"实在因钱塘路遥,未能及时护送茶娘子至西园。
恳请宽限两日,必当亲自护送......"
元十三限鼻腔里哼出个音节:"去吧。
"
顾千帆如蒙大赦,躬身退出时衣袖都在发颤。
廊柱后,杨奇冷眼瞧着那道仓皇背影。
皇城司的鹰犬、萧家的棋子,与其碾碎,不如化作掌中刃。
萧氏父子浸淫权术多年,正是搅动朝堂的绝佳筹码。
不过驯服恶犬,总需多费些皮鞭与肉骨。
转入内院,杨奇眉眼间的算计尽数化开:"蓉儿,来见见表舅姥爷。
"执起黄蓉的手腕,嗓音里透着罕见的温软:"这是家父故交,看着奇儿长大的长辈。
"
少女双颊飞红,盈盈下拜时罗裙绽开芙蓉纹:"给舅姥爷请安。
"
元十三限朗声笑道:“好一个东邪家的闺女!姨表舅公代奇儿他娘认下你这外甥媳妇了!”
元十三限向来最重脸面,讲究排场。
黄蓉何等机灵,张口便喊“舅姥爷”,连“表”字都省了,哄得元十三限眉开眼笑。
略一沉吟,元十三限从怀里摸出本册子:“今儿凑巧,没备见面礼。
这路《丹青腿》招式如行云流水,看似风雅却暗藏杀机,就赠予蓉丫头罢。
”
黄蓉眼波流转望向杨奇,见他颔首,顿时雀跃接过秘籍:“多谢舅姥爷!您与奇郎叙话,蓉儿去备些酒菜给您品评。
”
元十三限捋须颔首:“甚好!且让老夫见识桃花岛传人的手艺!”
女儿家原就容易哄,三言两语便让黄蓉欢天喜地去了。
杨奇见状只是莞尔。
待黄蓉离去,元十三限神色却凝重起来:“奇儿,你此番踏足大宋疆域,可是明教容不下你?待尝过外甥媳妇手艺,老夫便去摘了阳顶天的首级!”
他素来重诺,既说要尝菜,纵有天大之事也须搁置。
杨奇摆手道:“舅公多虑了。
如今孙儿执掌明教百万之众,先师淡泊名利,早己云游西海。
”
闻言元十三限眉头愈紧:“莫非是隋庭杨广逼迫?可恨老夫功力未至绝顶,否则定血洗大兴城......”
这老儿虽自负,却也知深浅。
明教他自不放在眼里,但若要抗衡大隋举国之威,终究力有不逮——毕竟说出去的话便是钉死的钉。
见老者愤懑模样,杨奇摇头轻笑。
随即将自身境遇、隋廷变故及祖父旧事择要相告,又透露部分谋划大宋的布局。
对这位表舅公,他倒是全然信任。
身为洞悉天机的绝顶高手,元十三限深谙言语分寸。
他骨子里刻着宗族至上的信条,这份重情早在杨奇幼年时便显露无遗。
杨奇至今记得初见时的情景——只因自己修习童子功,这位表舅姥爷便强逼他改练忍辱神功。
这般自虐的武功着实骇人:承受的苦难越深,遭受的屈辱越重,功力便愈发滔天。
若论威力,此功确属顶尖。
犹如绿巨人无限增长的愤怒之力,只是苦了修习者自身。
倘若当年越王勾践得此秘籍,吴王夫差怕是要被碾作齑粉。
这门功夫本与杨奇的境遇分外相合。
身为大隋正统皇太孙,却因政治倾轧自幼失去继位资格,被放逐明教光明顶。
即便以他当时颓唐心境,修此**亦能事半功倍。
奈何杨奇终究难忍屈辱修行的要义,费尽周折才推却了舅姥爷的"厚爱"。
正因如此,他始终将元十三限视作血脉至亲。
在这武道至尊的世道,初逢便肯倾囊相授绝学者,不是至亲又当如何?
须知即便父子相传,世人也要藏着掖着,非得弥留之际才肯交付真传。
元十三限待杨奇,确如己出。
这般掏心掏肺,倒也符合他快意恩仇的性子。
正叙话间,黄蓉己托着西样精致小菜并一壶青梅酒翩然而至。
"舅姥爷尝尝这道'花间语',这道'林雀啼',还有'地火熔'与'寒潭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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