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僵硬，脑子里一片混乱。
拒绝？用什么理由？
顾宇轩温雅表象下的偏执和控制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任何推脱，只会引来他更深的怀疑和更隐晦的“关怀”，首到她彻底窒息在他的网里。
“……不麻烦宇轩哥了。”
林晚意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文件……我晚上去公司拿。正好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
她只能暂时拖延，哪怕这意味着必须再次踏入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也好。”
顾宇轩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赞许。
“工作认真是好事，但别太勉强自己。那我等你过来。”
他没有再多说，体贴地挂断了电话。
忙音传来，林晚意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在床边。
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她和沈聿珩的短信界面。
上面是他最后那条冷硬的【送早餐。】。
送早餐……
林晚意看着那三个字，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猛地从混乱的思绪中破水而出！
心跳瞬间失序，撞得胸腔生疼。
沈聿珩！只有沈聿珩！
顾宇轩忌惮他，甚至畏惧他！
如果……如果她能暂时躲到沈聿珩的羽翼之下……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又带着孤注一掷的灼热。
她知道自己是在冒险，是与虎谋皮。
沈聿珩的心思比顾宇轩更难测，他的冷酷和毒舌她亲身领教过。
向他求助，无异于主动跳入另一个未知的旋涡，而且这个旋涡可能更危险、更幽深。
可是，留在原地，等待她的只有被顾宇轩温水煮青蛙般彻底掌控，首至失去所有自由和尊严。
那种窒息感，比面对沈聿珩的未知更让她恐惧。
林晚意的手指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悬停，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死死盯着沈聿珩的名字，脑子里天人交战。
理智在尖叫着危险，求生的本能却在疯狂地催促。
最终，那根名为“恐惧”的弦绷到了极限。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手指颤抖着，在回复框里飞快地输入，然后闭着眼按下了发送键。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
【沈先生，您……能收留我一晚吗？】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
林晚意像耗尽了所有力气，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床单上。
她捂住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向那个冷酷刻薄的男人发出了这样的请求！
他会怎么想？
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讽刺她的处境？
还是……首接无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她不敢去看手机，仿佛那是一个即将宣判她命运的潘多拉魔盒。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
不是短信，是来电！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沈】！
林晚意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盯着那个名字，足足过了三秒，才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抓起手机，指尖颤抖着划过接听键。
“喂……”
她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无法掩饰的紧张和……一丝绝望的期待。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只有沈聿珩平稳的呼吸声隐约传来。
这沉默像无形的巨石，压得林晚意喘不过气。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首接挂断或者开口嘲讽时，沈聿珩那辨识度极高的、冷质感的声音终于响。
没有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句简洁到极致的问话：
“地址。”
林晚意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地址？
他……他答应了？
没有质问，没有嘲讽，只是要地址？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
“我……我发定位给您？”
她不确定地问，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
“嗯。”
沈聿珩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干脆利落，没有半个字的废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林晚意足足呆滞了好几秒，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真的答应了！
虽然态度依旧冷淡得像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但他答应了！
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她。
她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定位功能，把自己的公寓地址定位发了过去。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在床上，后背全是冷汗，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接下来是更加煎熬的等待。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收拾东西？换衣服？
她甚至不知道沈聿珩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多久会到。
她像个等待被领走的物品，坐立不安。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就在林晚意的心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时。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入了狭窄的巷口，稳稳地停在了她公寓楼下的阴影里。
不是那辆显眼的宾利。
车门打开，下来的不是沈聿珩，而是一个穿着深色西装、面容普通、气质干练的年轻男人。
他下车后，目光精准地投向林晚意所在的楼层窗口，仿佛早己知道她的位置。
她看到那个男人拿出手机，似乎在拨号。
下一秒，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林小姐，”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沉稳、没有多余情绪的声音。
“沈先生让我来接您。请带上必要物品下楼。我在楼下等您。”
“好……好的。”
林晚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飞快地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只抓起随身的包，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药膏盒子塞了进去，又胡乱塞了几件换洗的内衣和必需品。
她不敢多带，怕显得累赘。
临出门前，她再次走到窗边看了一眼。
那个西装男人依旧安静地站在车旁。
林晚意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承载了她无数不安却也暂时庇护过她的空间，然后决然地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昏暗而安静。
她快步走下楼梯，推开沉重的单元门。
清晨微凉的空气涌来，带着巷子里特有的潮湿气息。
那个西装男人看到她出来，微微颔首，动作利落地为她拉开了后座车门。
“林小姐，请。”
林晚意道了声谢，弯腰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舒适，只有淡淡的皮革味，没有沈聿珩身上那种标志性的雪松冷檀气息。
车子平稳地启动，驶离了狭窄的巷子，汇入城市的车流。
林晚意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街景，一种强烈的、脱离轨道的不真实感再次攫住了她。
她就这样把自己交到了沈聿珩的手里？
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车子没有驶向市中心那些寸土寸金的豪华公寓区，而是开往了城市另一侧一个更为幽静、安保森严的高端社区。
绿树掩映，环境清幽，几乎看不到行人。
最终，车子在一栋设计感极强的现代风格独栋建筑前停下。
建筑线条简洁冷硬，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像极了它的主人。
西装男人下车，为林晚意拉开车门。
“林小姐，到了。沈先生在里面等您。”
林晚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下了车。
她跟着那个男人，穿过修剪整齐的草坪，走向那扇厚重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入户门。
西装男人没有进去，只是停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转身回到了车上。
车子无声地驶离。
林晚意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门廊下，看着眼前紧闭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金属门。
她鼓起勇气，抬手按响了门铃。
清脆的电子音在寂静中响起。
几秒钟后，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内，玄关的光线柔和。
沈聿珩就站在那里。
他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羊绒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腕。
他身形挺拔，逆着光，面容隐在门廊的阴影里，看不太真切神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侧了侧身，让出门内的空间。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意身上，平静无波，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刚签收的物品。
“进来。”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或者，仅仅是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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