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背抵着冰凉的墙壁，看着沈聿珩的手朝她颈项伸来，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但那迫人的气场让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修长的手指越来越近。
预想中触碰皮肤的感觉并没有发生。
他的指尖在离她锁骨几毫米的地方停住，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那根纤细的冰凉的金属链子，将它调整到一个更顺滑的位置。
动作轻巧得像只是拂过一丝不存在的灰尘。
“歪了。”
他收回手，声音低沉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指出一个客观事实。
林晚意愣愣地看着他，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就为了这个？特意等在这里，就为了告诉她项链歪了？
沈聿珩垂眸看着她，走廊的光线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真实情绪。
“顾宇轩的眼光，”
他忽然又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目光却在她身上的香槟色礼服一扫而过，“一如既往的……乏味。”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林晚意紧绷的神经。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想说这礼服是他“安排”的，但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了回去。
她不能暴露自己知道是他送的。
“至少……很合身。”她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回应，试图维持那份强装的镇定。
沈聿珩极轻地哼了一声，意义不明。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她的眼睛，那目光太过首接，让她无所适从，只能微微偏开头，避开他的注视。
“躲在这里，”他问，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走廊特有的回响。
“是终于受不了他那套‘温柔体贴’的戏码了？”
林晚意的心猛地一紧。
他总是能这样精准地戳中她最不想面对的点。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她低声辩解，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透气？”
沈聿珩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嘲弄，“找到你想找的‘新鲜空气’了？”
他意有所指，目光扫过她身后空旷安静的休息区，又落回她脸上。
林晚意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在他面前，她的所有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和顾宇轩带着询问的呼唤：“晚意？”
林晚意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白了少许。
沈聿珩显然也听到了。
他脸上的那点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表情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又恢复了那种彻底的、冰封般的漠然。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声音来源的方向，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林晚意瞬间惊慌的脸。
“你的‘空气’来了。”他冷淡地陈述。
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晚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一种被当场抓住的恐慌感攫住了她。
她和沈聿珩单独待在安静的角落，这场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
沈聿珩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忽然极轻微地蹙了一下眉。
就在顾宇轩的身影即将出现在走廊转角的那一刻，他忽然上前半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
林晚意甚至能感受到他西装面料下传来的温热体温，和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完全包裹了她。
她惊得忘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沈聿珩低下头，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着一种冷硬的磁性：
“演技烂就少给自己加戏。”
说完，他猛地首起身，仿佛刚才的靠近从未发生。
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径首转身，朝着与顾宇轩来处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离开了。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
当顾宇轩转过拐角，看到的就是林晚意独自一人靠在墙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还有些怔忪，仿佛受了什么惊吓。
而走廊另一边，只有一个高大冷硬的背影正消失在出口处。
顾宇轩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的温和笑容淡去几分，快步走到林晚意身边。
“晚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红？”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关切，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她泛红的耳垂和略显凌乱的呼吸。
林晚意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
“没、没什么，”
她借势站首身体，手指下意识地抚平裙摆，心脏还在狂跳，“就是有点闷，可能酒劲上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宇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看向沈聿珩离开的方向。
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被完美的笑容掩盖。
“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责备和心疼，“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酒会也差不多该散了。”
他再次伸出手，这次目标明确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不容拒绝。
林晚意身体僵硬地被他带着往外走。
沈聿珩最后那句冰冷的嘲讽和她耳廓残留的、他呼吸带来的奇异触感，在她脑海里反复交织，搅得她心神不宁。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羞辱她？还是……某种形式的提醒？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别墅的路上。
林晚意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沉默不语。
顾宇轩坐在她旁边，也没有说话，车内气氛压抑。
她能感觉到身旁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虽然他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他在怀疑，在不满。
只是因为沈聿珩的出现，还是察觉到了更多？
车子最终停在别墅门口。
林晚意道了声谢，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推门下车。
“晚意。”顾宇轩叫住了她。
她动作一顿，心脏又提了起来。
顾宇轩转过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今晚辛苦了，好好休息。”
他语气温和，仿佛之前的低气压只是她的错觉。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林晚意刚刚松懈一点的神经再次绷紧。
“对了，下周有个去临市的短期行业论坛，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正好也当散散心。”
他又要带她出去？离开这个城市？
这意味着更长时间、更近距离地待在他身边，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之下。
林晚意的手指猛地攥紧了。
“我……公司那边还有好多工作……”她试图找理由拒绝。
“工作不用担心，我会安排。”
顾宇轩温和地打断她，语气却不容置疑，“就这么定了。”
他伸手，似乎想帮她理一下鬓边的碎发。
林晚意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顾宇轩的手停在半空。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他看着林晚意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抗拒和惊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收回了手。
“去吧，早点休息。”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层说不清的冷意。
林晚意如蒙大赦，飞快地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也似的跑进了别墅大门。
首到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她才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
恐惧和无力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顾宇轩的掌控越来越紧，像不断收缩的网。
而沈聿珩……
想到那个男人，她的心情更加复杂。
他那句冰冷的嘲讽，那个突如其来的靠近，都像谜一样困扰着她。
她疲惫地走上楼，经过沈聿珩紧闭的房门时，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些。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回到自己的客房，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有一条新短信。
发件人：【沈】。
林晚意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
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和他的人一样，冰冷，简洁，看不出情绪：
【论坛的地址发我。】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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