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糖的清凉在舌尖持续蔓延，稍稍压下了喉咙里的哽咽感。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
黑暗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惊醒，冷汗涔涔。
每次惊醒，她都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柜上那颗己经被吃掉的糖的位置，心里乱糟糟的。
恐惧、后怕，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楼下那个男人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天刚蒙蒙亮，她就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再也无法入睡。
起身洗漱，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振作精神。
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她轻手轻脚地下楼，以为这个时间点别墅应该还一片寂静。
然而，刚走到楼梯拐角，就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淡淡咖啡香气。
沈聿珩己经起来了。
他站在中岛台旁，正往杯子里倒入黑咖啡。
依旧是一身熨帖的衬衫西裤，身形挺拔。
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股清冷疏离的气息却清晰可辨。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只是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林晚意站在厨房门口，有些进退两难。
想起自己昨天信誓旦旦要搬走。
结果不到半天就狼狈不堪地跑回来，脸颊不禁有些发烫。
“站在那里能饱？”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晨起的微哑，语气是他一贯的不耐烦。
林晚意抿了抿唇，走了过去。
“沈先生，早。”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目光依旧落在手里的咖啡杯上。
似乎并没有兴趣关心她昨晚的惊魂未定，或者她此刻的尴尬。
这种无视反而让林晚意稍微放松了些。
她走到冰箱前，想自己找点东西吃。
“左边第二个抽屉，有吐司和鸡蛋。”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没有看她，仿佛只是随口指点迷津。
林晚意动作一顿，依言打开抽屉，果然看到了东西。
她拿出吐司和鸡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经过上次的“试验”，她觉得自己或许能做得稍微好一点。
她笨拙地打开炉灶，热锅，放油，磕鸡蛋。
这次比上次稍微熟练了一点，至少油没有溅得太厉害。
但紧张感依旧存在，尤其是在他无声的注视下——
即使他并没有看她，但那存在感本身就形成了一种压力。
当她小心翼翼地把煎得边缘微焦的蛋和烤得颜色略深的吐司端到中岛台上时，沈聿珩正好放下咖啡杯。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作品”，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进步了，”他平淡地评价。
“从‘灾难’升级为‘勉强能入口’。”
林晚意：“……”
这算是夸奖吗？
她默默地在离他最远的那个高脚凳上坐下，拿起叉子。
“今天有什么安排？”
他忽然问，视线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
林晚意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
公司那边暂时无事可做，自己的公寓又回不去……
“我……不知道。”
“嗯。”
他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平板，手指滑动着屏幕，像是随口说道。
“书房靠窗那个书架，第三层，有几本入门级的案例分析和行业报告。比杂志容易懂。”
林晚意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他这是在……给她指明方向？
沈聿珩没有抬头，专注地看着屏幕，侧脸线条冷硬。
“脑子空着也是空着，装点东西进去，总比胡思乱想强。”
又是这种刻薄中带着一点别样意味的话。
林晚意这次没有感到被刺伤，反而捕捉到了一丝引导的意图。
她低声应道：“……好，谢谢沈先生。”
吃完简单的早餐，作者“霜月沫蓝”推荐阅读《伪装白月光，掉进自己的陷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沈聿珩便拿着平板和咖啡杯去了书房，和往常一样，将她隔绝在外。
林晚意收拾好餐具，依言走向书房。
推开沉重的木门，里面空无一人，他大概在里面的隔间。
她找到靠窗的那个书架，第三层果然放着几本看起来相对没那么厚重的书籍。
她抽出一本《并购案例浅析》，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翻开书，开始阅读。
内容确实比之前的财经杂志容易理解一些，但她依然需要全神贯注。
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就在安静的阅读中过去。
中午，陈姨过来准备了午餐。
沈聿珩没有出来一起吃，陈姨将一份午餐送到了书房门口。
林晚意独自在餐厅吃完，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她主动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清洗。
陈姨想要接手，被她婉拒了。
“我来吧，陈姨，您休息一下。”
做完这些，她回到书房，继续看书。
下午的时候，她遇到一个不太理解的概念，皱着眉头反复看了几遍。
“哪里卡住了？”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
林晚意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发现沈聿珩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正站在沙发旁，垂眸看着她手里的书。
他换下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袖子随意挽着，似乎刚结束一段工作。
林晚意下意识地指向书上那段话：“这个‘协同效应’的实际估值调整，为什么在这里要考虑商誉减值？”
沈聿珩俯身，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书上的内容。
他靠得很近，清冽的雪松气息瞬间笼罩下来，林晚意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带来的微弱气流。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他没有坐下，而是就着沙发扶手的位置，在便签纸上快速划了一个简单的逻辑关系图。
他讲解的语气清晰冷静，不带丝毫情绪，仿佛在指导一个笨拙的学生。
林晚意顺着他的笔尖看去，思路豁然开朗。
“还不算太笨。”
他放下笔，将便签纸推到她面前，“把这个逻辑链自己理一遍。”
说完，他转身又回了里面的隔间，留下林晚意对着那张便签纸发呆。
纸上是他凌厉的字迹，勾勒出清晰的逻辑。
她拿起笔，开始按照他的提示梳理。
傍晚时分，林晚意合上书，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一天的高强度阅读让她有些疲惫，但心里却有种奇异的充实感。
她走出书房，正好遇到沈聿珩也从里面出来，似乎准备离开。
“我出去一趟。”
他一边穿上西装外套，一边对她说，语气公事公办。
“好的。”林晚意点头。
他走到玄关，换鞋。
开门前，动作顿住，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晚上不用等。”
门被关上，别墅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用等……是什么意思？
是他不回来吃晚饭，还是……暗示她可以自行安排？
林晚意站在原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夕阳正在下沉，将天空染成一片暖橙色。
她忽然想起早上他看似随意指点的书架。
下午他俯身讲解时靠近的气息，还有那句别扭的“还不算太笨”。
这些细微的、与她认知中那个冷酷刻薄的沈聿珩截然不同的举动。
像一颗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圈难以平静的涟漪。
他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仅仅是一个暂时无处可去、需要监管的麻烦？
还是……
她不敢深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姨发来的信息，询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林晚意回复了“都可以”，放下手机，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玄关方向。
他说“不用等”。
那他……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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