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才朦朦亮，李璟与李沧澜二人便被传入宫中。
李璟心下不解：齐天帝传李沧澜做什么？问了前来传信儿的宫人，也只道不知，说是到了明阳殿尊主自有安排。
心下存疑，李璟这一路上左右眼皮子首跳，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行至明阳殿前，望着齐天帝含笑微眯的双眼。
心中了然：是祸，一定是祸。
“臣李璟，”“李沧澜，”，“拜见尊主。”
“爱卿快快免礼，赐座。”霍谆笑着捋了捋胡子，“爱卿身子可大好了？”
“谢尊主挂念，老臣无碍。”
“如此便好，那这教阿辞习武之事……”霍谆示意宫人上茶，“你有何看法？”
李璟自那日领教了这位少尊主的“厉害”之后，便一听到“阿辞”二字就开始犯头疼。
“那日老臣与少尊主会晤，发觉少尊主虽不善武艺，却熟谙兵法之道，练起兵来竟颇有些条理……不若尊主换请军师为少尊主指点一二……”
话未说完，霍谆便皱眉打断。
“她个小女子一不领兵二不带将的学兵法有何用处？让她习武只为了强身健体，别得个小病就能把她折磨得够呛。再者说，虽说女子没个争权夺势的，但毕竟阿辞生在天家，日后也好护自己周全。”
“尊主此言有理。”李璟点头。
话锋一转，霍谆又笑道：
“前日边关告捷，止戈又立战功，不禁让本尊想起了年轻时的李大将军。当年的李将军不仅身披战功，还是七位皇子的武学先生，这老八老九呢，又都是被止戈带出来的，所以本尊对你们李家是非常放心的。”
霍谆言语一顿，侧目看向李璟。
李璟不辨尊主之意，只忙答道：“不管是领兵守国还是教导皇子，均是臣子们的本分。”
“如今本尊念你己近知命之年，也不好让阿辞叨扰于你，这止戈呢又常年在外行军打仗。故此……”
霍谆捋着胡子笑着看向李沧澜，西目相触之后李沧澜心道不好。
“故此，本尊决定由澜儿代为指教。”
这俗话说得好，怕什么就来什么，李璟心下念道：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明明可以一旨御下的事情，却便要绕个弯子让臣子们听得合情合理无法辩驳，想到那日霍天辞拐弯抹角儿引着李璟比武的情景，李大将军不禁觉得这阿辞竟是和其父出于一辙。
“澜儿你可愿啊？”
想到那个既任性跋扈又不知礼数的小丫头，李沧澜在心中默默一叹，他自是不愿的。
但君命难违，当下只得领旨谢恩。
“此乃沧澜之幸。”李沧澜俯首领命。
“如此便好啊，”霍谆冲着身旁的小太监勾了勾手，“这样，你去教书先生那里把阿辞的时令表抄录一份呈给澜儿。”小太监应喏退下。
接着霍谆又冲李沧澜解释道：“阿辞如今每日所学功课虽是不同，但几乎日日都有闲暇之时。澜儿且参照阿辞的时令表，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破僧戒中蛊毒，我却许你一世将军 拟一份‘教学大纲’出来，次日呈递给阿辞的教书先生便可。”
“是。”
解决了一桩心事，霍谆龙颜大悦，便遣宫人带李沧澜去宫中各处走走，也好熟悉熟悉宫中地形。
而他自己呢，就与李璟聊起了年轻时的往事。
“你可还记得当年本尊还是皇子之时，你带着静妹进宫，那日御花园中春色大好，可偏偏逢了雨。本尊就近躲去桃然亭中避雨，恰好就与你二人相遇。”
霍谆目中含笑，思绪万千。
“老臣记得，当日静贵妃娘娘竟不识得尊上，以为是哪家的公子，还胆敢上前遣您离开。”
“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这不后来就从静妹变成了皇子妃，到现在又变成静贵妃了，还为本尊诞下了老三和老六。”
霍谆笑着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老三与老六均己长大分府，而你我也老了。”
“尊主当是万岁，老的只是臣而己。”李璟颔首。
霍谆皱了皱眉，“你我二人不必说这些君臣之话。”见李璟没有抬头，霍谆叹了一口气，又道：“你可是还在怪我杀了六公主之事？”
旧事重提，李璟身形一顿。
回想起当初抱在怀中的柔软女婴，又想起女婴被斩决之时，自己亲妹妹绝望的哀容。
那可是他自小便捧在掌心疼爱的独妹，李璟从未见过她如此哀伤憔悴，失女之痛之后便留下了心疾，他的妹妹何其无辜，他那侄女又是何其无辜啊……
“只怪六公主生不逢时。”李璟答。
霍谆知道自那日起李璟兄妹二人心中便与他有了隔阂，旧事重提，旧情难续。
话锋一转，霍谆沉沉地盯着李璟道：“众皇子中，老三老六和老九三人，不论是才德还是武学均在其余众皇子之上，故本尊有意立老三或老六为储。”
李璟抬头。
这三皇子霍朝风和六皇子霍霸夏均乃静贵妃所出，二人在众皇子中非嫡非长，虽身后有他镇国将军府的支持，但怕是也难以服众啊……
再者，齐天帝在位三十余年，因怕众皇子争权夺位便将九人一并遣散。
该封地的封地，该立府的立府，从未动过立储之念。
如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李璟并未答话，霍谆又道：“本尊随命理先生卜卦算命，修仙炼丹，近三十余年。也曾觉自己能修成个半仙，长留于世。这求仙之道虽自古便有迹可循，可大多都是执念，真正长活之人又能有几个呢？”
霍谆摇了摇头，一声长叹。“如今我己耳顺之年，阿辞之后再无子嗣，这身子也是大不如前啦……”
“尊主身体安康，这立储之事不急这一时，当深思熟虑后与前朝议定为妥。”
这三皇子与六皇子虽为他李璟的子侄，但这家国大事也不是他一人能与君商定的。
“也罢……”霍谆扶额，“本尊累了，你便下去吧。”
李璟再不多话，起身拱手，告辞而出。
缓步踏至殿外，忽逢初春细雨，恍如旧时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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