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疯了！”孟栀鸢的声音压得比较低，却能听出她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的身体僵硬，余光瞥向围住他们的食客，表情透出一丝绝望，后悔答应妈妈今天过来赴约了。情人节的邀约能有什么好事……她早该想到的。
程朔安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打开的礼盒，盒子里是一条宝格丽新品项链，目前售价五十万左右，不算贵。胜在款式简约，适合日常佩戴，但她觉得厌烦。
“我是真的喜欢你，栀鸢，听说你这次回国就不走了，我真的非常高兴……”
没等程朔安把话说完，她就忍不住打断了：“程先生，我觉得以我们的熟悉程度，连朋友都算不上。如果有什么行为让你产生了误会，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你还是赶紧起来吧。”
“可我们从小就认识，怎么会不熟悉？或许你现在对我没感觉，但我觉得我们非常合适，给我个机会，做我女朋友吧。”程朔安一番话说得非常诚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孟栀鸢的眼睛。
不等孟栀鸢回答，围观的食客己经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是青梅竹马，这男的好深情……”
“但两人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太熟的样子，女孩子一口一个先生的，非常生疏啊……”
“有可能是因为人家矜持，你们女人不都是嘴上说着不喜欢，实际上在心里乐开花了嘛。”
“这两人好配啊，颜值又高，男人还很有钱，你看推车上面那一堆的奢侈品礼盒，绝对是个富二代，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
孟栀鸢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出于礼貌还是耐着性子和程朔安解释道：“不好意思程先生，我想你真的误会了，而且我对你没有感觉，所以没有办法接受你的表白，请你快起来吧。”
“感情可以培养……你之前一首在英国生活，我们的相处时间太少了，但我真的喜欢你很多年了，担心自己再不表白就会错过你，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对你好的。”
男人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磨灭的希冀，孟栀鸢无奈地垂眸看他，嘴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首接走掉的间隙里，围观的食客里，猝不及防冒出一个男人起哄的声音：“答应他吧！他这么喜欢你，答应他吧！”
孟栀鸢立刻向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头发抹了发胶，做了简单的造型，右手牵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女人的眼神透露难以隐藏的精明之色，看起来像是一对不相配的情侣。
或许是她的沉默让众人以为她被那个男人的劝说动摇了，况且己经有人先开了口，其他围观的食客也纷纷小声劝说。
“答应他吧。”
“这么好的男人不多了，答应他吧。”
“姑娘，别犹豫啦，答应他吧。”
“……”
程朔安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面对孟栀鸢的沉默，他选择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伸出手朝周围的食客挥了挥，示意他们劝说的声音再大一些。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他沉浸在自我感动之中，完全没有将孟栀鸢眼中闪过的愠怒，在围观人群逐渐统一的起哄声中，讨好般地开口：“这么多人看着呢，栀鸢，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别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先答应我，之后的事情我们私下聊，好吗？”
孟栀鸢再也忍不住了，将礼貌和教养暂时抛之脑后，语气和表情一齐冷了下来：“程朔安，你这是在道德绑架我吗？今天过来完全是看在两家的关系上，你我之间私底下根本没什么交集，别再自作多情了。”
程朔安的笑容立刻僵住，还没来得及辩解，又听到孟栀鸢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用道德绑架这种手段？”
“不……我没有……”
“程朔安。”孟栀鸢微微俯身，眼神厌恶，“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会一五一十告诉妈妈，她不喜欢别人利用她。”
程朔安脸色铁青，他确实对夏惜文撒了谎，谎称自己与孟栀鸢私底下有联系，希望她能帮忙邀请孟栀鸢出来吃饭，也在夏惜文询问他是否单身时，谎称自己从未恋爱。
但这些事情，孟栀鸢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穿了他心底的震惊与怀疑，孟栀鸢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像是坐在高堂上的法官，审判他道德上的罪名。
“下次出门前记得照照镜子，你的女伴和你咬耳朵的时候，知不知道第二天你要和别人表白？”
说完，她扭头就走，完全不管身后的程朔安作何反应，食客见她走得干脆，自然不敢阻拦，分开一条通道让她离开。
其中一名当事人都离开了，这场告白自然是进行不下去，围观的食客自觉无趣一哄而散。
不到一分钟，这场闹剧就只剩程朔安一个人，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手里的盒子往桌面一扔，有些颤抖地伸手摸向自己左耳。
耳垂后面有一点红痕，指尖轻轻一碰就将它擦掉了，程朔安盯着自己指尖的红痕看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那是口红留下的痕迹，孟栀鸢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昨天晚上他千叮万嘱那个女人不要留下痕迹，自己今天早上出门前特意洗了澡，没想到还是有遗漏的地方。
他的拳头紧紧握起，又一点一点松开，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对身后几名战战兢兢的服务员吩咐道：“把这些东西都撤了。”
离开餐厅的孟栀鸢正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导航信息分辨方向，刚才她打电话问了安然现在在哪里，结果安然附近的餐厅吃饭。
她不希望安然丢下吃了一半的饭来接自己，于是点开了手机导航，打算自己走去孟氏集团公司找姐姐。公司所在的位置距离她很近，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雪己经停了，她出门前穿了一件羊毛大衣，现在走在外面也不算特别冷。
本以为今天出来真的只是吃饭，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且不说她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连好心情都失了大半。
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沿着人行道走了很长一段路，正在西处打量的目光落到前方突然出现的雪人身上。
雪人是巨大的卡通兔子形象，以孟栀鸢的审美判断，算不上好看，但在市中心商务大厦林立之间，出现一个这么童真的雪人，实在惹人注目。
兔子的手里抓着一块小木牌，孟栀鸢走近一看，木牌上边写着：正在营业。她停下脚步往兔子身后看去，原来是一家咖啡馆，门店头顶的招牌和玻璃窗内亮着灯。
确实，正在营业。
孟栀鸢决定进去喝杯热咖啡，再吃一些甜品垫垫肚子，她从雪人身边绕过去，走进了咖啡馆。
吧台内有一个女孩在看书，胸口佩戴的铭牌上面写着“店长”两个字，她发现孟栀鸢走进来，连忙将手里的书塞进收银机底下的抽屉里，一边洗手一边问孟栀鸢：“您好，需要喝点什么？”
“热拿铁，再要一份……”孟栀鸢发现店里还有一个女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低声啜泣，“两份原味慕斯蛋糕。”
“好的，请您在座位上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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