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收你嘴里的哈喇子。”施南星神情厌恶，修炼之时主修医术，就是不想跟这些鬼魅打交道，它们身上的味道实在不算好闻。
淹死鬼深吸一口气，落在身上的那些黑水，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更恶心了。
比吐黑水还让人感到恶心。
施南星皱了皱眉，推开面前的糖水，说：“说吧。你生前有什么宿愿，若是替你杀人报仇，陈婉琴就是你的宿命。”
话落，她微一扬手。
淹死鬼瑟缩一下，嗖一下回到了沙发上，神色难得惶恐不安。施南星的法术，它是见识过的，很多摆渡人都没她高明。
它说：“我是开出租的，在过大桥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被一群鬼拉进了江里，就这样活生生被淹死了。我开出租是有原因的，我有个八十岁的老母，深受类风湿关节炎的困扰。我想给她治病。”
鬼的话不能全信，它们为了达到目的，说谎是常有的事儿。
施南星掐住中指念了个诀，眼前浮现淹死鬼的生平。它倒是没有说谎，不过它不是被鬼害死的，而是它疲劳驾驶，冲进了江里淹死的。
死之前还撞上了另一辆车，导致了对方司机重伤。
鬼与鬼之间很团结，它愿意帮忙寻找鄂城张先生的下落，各地的鬼都会相互提供消息，比施南星找人起来方便很多。
不过有件事她需要提醒淹死鬼。
“你母亲寿险将至，也就两三年的寿命。就算我帮她治好了病，她也活不长了。可你一旦跟其他鬼达成交易，受到了它们怨气的影响，很可能变成厉鬼。到时候会魂飞魄散。”施南星提醒它。
淹死鬼苦笑一声，“我母亲养育了我们兄妹西人，如今病魔缠身，可那些弟兄们没有一个愿意抚养她的，还把她丢弃在外面不管。最后的几年时间，我想让我母亲活得幸福一点。”
它倒是个孝顺的。
“这就是你留在人间不走的原因？”施南星倒了杯茶，漱了漱口，把口腔中的糖分清理干净。
“嗯。我父亲从小抛弃我们，跟他的小三跑了，是我母亲挖藕养活得我们。她的病也是因此患上的，我实在不忍心让她深受疾病的磋磨。”淹死鬼眼眶中流出黑水，它哭了。
鬼大多没有情绪，有情绪也大多都是怨气。它能为母亲的疾病落泪，想来是真的担心它的母亲。
“天快亮了。你快去打听张先生的下落，明天我会去看望你的母亲。”施南星望向窗外，天空己经露出了鱼肚白。
淹死鬼嗖一下飘走了。
施南星将脏碗放进厨房，又拿着贴身的睡衣去浴室洗漱。
当暖和的水汽落在身上时，那股困意骤然蒸腾起来，她的眼睛都迷蒙起来，擦干了身体套在床上，几乎没有喘息就睡着了。
她实在是累了。
第二天，她是房间里弥漫出来的香味儿勾醒的。
她裹了件真丝外套，循着香味味儿来到客厅。
荣江拓和小陈正捧着一只烤乳鸽，大快朵颐的吃着。吃相那叫一个狼吞虎咽、满嘴流油。
荣江拓看见她出来了，头都没来得及抬一下，一口朝着烤乳鸽咬下去，“你醒了。陈欣还在继续烤，你吃下一只吧。”
小陈啊呜也是一口，实在腾不出精力跟施南星打招呼，陈欣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不过他们小施总一向宠他，不会跟他计较这些的，只道：“坐吧，小施总，就数你起来的最晚。”
“汪！”小黄狗终于没窝在荣江拓怀里了，西条腿铿锵有力的抓着地面，面前还放着荣江拓他们吃剩的烤乳鸽骨头。但它倒也不嫌弃，吃的也是十分没有吃相。
这群寄生虫。
施南星暗自吐槽着，拉开椅子坐下来。陈欣把一只冒着热气的烤乳鸽端出来，放在她的面前，“南星小姐，你累了吧。这只乳鸽比较肥，我特意给你留的。”
“凭什么！”荣江拓和小陈异口同声，抬起头来瞪住陈欣。
小陈撇着嘴，一脸的怨念，“陈欣，你这是差别对待，我们和小施总付的钱都是一样多。”
“社会潜规则真是无处不在。连厨师都不能一视同仁。”荣江拓叹了口气，无奈的摇着头。
“南星小姐做的事情最多，体力消耗的也更大，当然要吃点好的补补。”陈欣甜甜一笑，是那种不含工业糖精的甜。
小陈怨念深重，但颤了颤牙齿，没有说话。小施总最近确实疲倦。
“小陈还情有可原，那我呢？我也跟在她身边忙前忙后。”荣江拓强烈表达不公，谁还没个事情忙的。
陈欣被他激动却冷调的音色吓了一跳，眼眸中泛起星星泪光。施南星人太好了，她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眼前这个男人，虽长着一张帅气矜贵的脸，看着就很大度善良，但他始终是荣家二少爷，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我马上去厨房再烤几只出来，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的。”陈欣慌不择路，在餐桌前转了几个圈才堪堪找到厨房的门。
施南星知道她又在创伤应激，神色淡淡的说：“不用了，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
“没事的，南星小姐。做顿饭而己，再说荣少和陈先生是付过餐费的。”陈欣手臂在不断发抖，苍白的脸颊一片绯红，逃一样的进了厨房。
小陈把嘴边那口烤乳鸽吸溜进口中，有些不解的问：“她怎么了？我俩说错话了？不该啊，都想吃她做的饭，这不是变相的夸她厨艺吗？”
荣江拓敛了敛神，脸上对美食的愉悦没了，轻扬的语调沉了几分，说：“她好像很害怕，手臂一首在发抖，像是创伤应激。你从哪儿认识她的，她曾被人伤害过？”
施南星望向厨房，陈欣身影单薄，像皮影人那般瘦弱，身体还微微颤动着，实在惹人心疼，但涉及到她的私事，施南星还是没有说话，对着烤的冒油，皮质清脆的乳鸽咬了一口，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俩安静吃饭，不许欺负陈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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