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爸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真实地像他亲身经历地一般，梦里他雄心壮志地去了藏区，兢兢业业维护那台挖机，全心信任自己的妹妹、妹夫，以为马上可以赚钱解决家中困境的时候，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一次次没结到工程款，只好不停地向家中求助，妹妹说自己无能为力，妻子厚着脸皮到处周转。
就在稍有起色的时候，发现妹夫出轨养小三，他又气又急，一心为妹妹着想，妹妹却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导致自己小家不得安宁。
儿子连续两年高考失利，第三年勉强考了三本，高额学费再次让家中雪上加霜，儿子不想给家里添负担，妻子发疯般让儿子去读，儿子虽然去了，性子却愈发沉抑。
大大咧咧的女儿学习一塌糊涂，在职高混日子，小小年纪整天跟在男生后面跑，最后考了个不知名的大专。
几年后家里还不起贷款，挖机也卖不了几个钱，只好将房子卖了抵债，他们去租房居住，父母兄弟看不起他，与他断了来往，妹妹骂他无能，害得两家没赚到钱。
他浑浑噩噩的过着没滋没味的日子，愧对日渐衰老的妻子和两个大龄未婚的儿女。
从梦中惊醒的蒋国兵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等到打开灯，发现还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时，才发现只是做了场梦，他在寒冬里被吓出一身汗，他觉得如果不是女儿发现陈军出轨，他继续与他们合伙，这就将是他们一家的下场。
灯光将蒋妈晃醒，看到失魂落魄坐在床边的丈夫，“国兵，你怎么了？”
蒋爸擦掉额头上的汗，“做了一个噩梦。”
发现他汗湿了秋衣，蒋妈从衣柜里给他拿衣服，“你先擦身换件衣服，这样可是要感冒的。”
蒋爸己经回神，听话的去了，蒋妈还起床熬了一碗姜汤让他喝。
折腾了半个小时才重新躺下。
蒋妈依在他怀里问，“梦到什么了。”
蒋爸轻拍着妻子，将梦境说了一遍，蒋妈久久无语，最后安慰道：“梦是相反的，你看现在家里日子这样火红。”
“我知道，这梦像现实发生一样，反倒是现在这样好的日子，像在做梦。”
“别患得患失，你现在每天有西家店铺的收益，儿子是Z大高材生，女儿是年级第一，老婆年轻又漂亮，这你都不满足吗。”
蒋爸笑了，“是，一个梦而己，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蒋妈呼吸慢慢平稳，蒋爸拥着妻子不知何时也睡着了，这次他没有再做梦。
蒋妈的推断没有错，不过两天蒋红梅再次登门借钱，她神情憔悴，再无往日的风光，蒋爸看到她，就想起梦里的自己，对这个妹妹再无半分怜悯，只念着小时候相互取暖的情分劝道，“让陈军回来吧，那辆挖机现在还比较新，卖掉两人平分，能及时止损。”
“二哥，现在卖了之前投入的心血不就打水漂了吗，那边他们都摸熟悉了，正是开始赚钱的时候，只要挺过这段时间就好，我只借5万就好。”蒋红梅期期艾艾，试图引得蒋爸的同情，她来之前都打听过了，上次他们还了银行5万后，就再没有还过，手里肯定有钱。
然而蒋爸现在只想顾好自己的家，他摇头，“我这几个月赚的钱都借给江涛，他拿去开网吧了。”
蒋爸可不想让她知道网吧有他的份，网吧生意这样好，明眼人都能看到。
蒋红梅双眼一亮，“江涛的网吧生意这样好，他现在手头应该比较宽裕吧，二嫂你这边……”
这是想让蒋妈跟外甥开口，蒋妈拍拍膝盖，“你怕是很少去城南那边，江涛在那边开了一家更大的网吧，他把全部身家压了进去，向我们家借的钱一时半会还不了，他自己手头也紧张着呢。”
蒋红梅肩膀一下就耷拉下来。
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声响起，蒋爸起身去接电话，发现是三弟蒋国洪打来的。
“三弟，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来？”
“二哥，我是想问你今年来不来黎市过年，大家好多年没聚在一起过年了。”
蒋爸想起梦里自己向大哥、三弟求助，大哥没有理会自己，大嫂出言嘲讽，三弟和三弟妹沉默无言，后来都与他断了联系，或许自己兄弟姐妹缘薄吧。
“二哥？”没有等到回答，蒋国洪又唤了一声。
这边听到是自己三哥打来的电话，蒋红梅一下就起身，走到蒋爸身边，在旁边比划了几下，看意思是希望二哥能开口向三哥帮她借钱。
“红梅刚好在我家呢，她想跟你说两句。”说着他把电话递给蒋红梅。
蒋红梅和她三哥有什么好说的，她从小就知道，大哥坏，三哥奸，只有二哥老实会帮自己，话筒递到手边，她只好硬着头皮接过电话。
“三哥，我是红梅啊。”
“哦，红梅啊，你在二哥家呢。”
“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蒋国洪看二哥没有回答来不来黎市过年，这会儿西妹又在他家里，便说道：“我也没啥事，下次再给二哥打电话，就先挂了。”
蒋红梅苦着一张脸从蒋家出来，明明最疼她的二哥现在怎么都不帮她了，肯定是自己做生意以后性子奸滑了，跟三哥一样。
也可能是二嫂撺掇的，每次借钱二嫂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老娘说的没错，二嫂就是个狐狸精，把二哥弄的五迷三道的。
可她该怎么办，谁来帮帮她，这个月的利息马上要还，藏区那边又来催钱发工资，接下来要过年，她到哪里筹钱去。
蒋妧妧推着自行车进院子，她刚才远远看到姑姑从自家离开，现在看到饭厅里爸妈沉默坐着，猜想肯定又是来借钱的。
她停好自行车，从书包里面拿出成绩单。
“噔噔噔噔，下面由请年级第一蒋妧妧入场。”
“一二一，一二一。”蒋妧妧举着成绩单踢着正步走进饭厅。
夫妻俩听到她的声音都同时抬起头来，再看到她耍宝着进来，知道她又考年级第一，蒋妈高兴的起身接过成绩单。
“我们妧妧真是太争气了，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年前生意这么忙，妈你安心去店里，我放假了，今天开始厨房交给我。”
“我女儿手艺好，我享福喽，过两天你哥回来，到时候让他给你打下手。”
“YES，Madam！”
“哈哈哈……”
蒋爸心头的阴霾，在妻子和女儿的笑声中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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