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在暴雨中扭曲成傩神张口的姿态,沈青禾踩着钢筋攀上七楼时,青铜铃铛的残片正在伤口里发芽。那些根须钻透指缝,在混凝土墙面开出槐花,每片花瓣都映着父亲殉职前的监控画面。
1999年9月17日23:47,沈临渊的执法记录仪拍到陆藏舟站在祭坛前。男人剖开自己的胸腔,将半截槐根塞进心脏,而本该死亡的沈素心正在给襁褓中的女儿喂符水。
"欢迎回家。"阴湿的男声从承重柱传来。沈青禾转身看见墙面渗出沥青状物质,凝固成陆藏舟的半边身体。更诡异的是,那些沥青正在吞噬她的影子,就像墨汁在宣纸上晕染。
桃木枪刺入沥青的刹那,整层楼响起婴儿啼哭。承重柱表面浮现妊娠纹般的裂痕,缝隙里伸出数十只青紫色的小手。沈青禾腕间的契约倒计时突然加速,数字跃动如心跳频率。
"你的时间就是我的养料。"陆藏舟的残躯化作青铜算盘,算珠碰撞声震落墙皮,"当年你父亲在这里发现骨秤,才招来杀身之祸..."
暴雨穿透楼板,在地面汇成血溪。沈青禾顺着水流来到卫生间遗址,在破碎的镜框里摸到根脊椎骨——那是用不同人骨拼接的秤杆,每个骨节都刻着生辰八字。
(以下是骨秤触发的记忆回溯)
1999年台风夜,沈临渊举着手电冲进烂尾楼。第七层的水泥地上,浑身是血的沈素心正在用脐带缠绕骨秤。秤盘里堆满槐花,另一端坠着个青铜铃铛。
"他们在用孩子换命!"沈临渊的配枪对准妻子,"青禾不是祭品..."
沈素心突然扯开衣襟,腹部缝合线里钻出槐根。当骨秤升到半空时,陆藏舟从承重柱里走出,将沈临渊的颈椎骨活生生抽出来,接在了秤杆末端。
(回溯结束)
沈青禾攥着骨秤后退,承重柱突然坍塌成祭坛。坛上摆着青铜坩埚,里面煮着半凝固的脑髓,气泡炸裂时浮现出失踪勘探队员的脸。当骨秤触及液面时,那些脑浆突然聚合成父亲的模样。
"青禾,把秤杆第三节向左移三寸!"脑髓人影发出沈临渊的声音,"这是唯一能斩断血缘诅咒的..."
整栋楼突然倾斜。沈青禾在失重状态下看见惊人真相——烂尾楼根本就是竖葬的青铜椁,每层楼板都刻着傩神娶亲的壁画。而她所在的七层,正是椁中槐树根系最密集的"心脏"。
骨秤突然自主悬浮,秤盘两端升起青烟。左侧烟雾里是被根须贯穿的沈临渊,右侧则是子宫内蜷缩的鬼胎。当沈青禾颤抖着推动骨节时,鬼胎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
"姐姐要杀死我吗?"鬼胎的脐带缠住秤杆,"可是斩断骨秤的话,爸爸最后一块魂魄就要消散了哦。"
沈青禾的虎口被槐根刺穿,血滴在骨秤上烧出个"祭"字。整栋楼开始剧烈震颤,墙体内的钢筋全部化作青铜锁链,将她西肢固定在祭坛中央。陆藏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
"你母亲当年也做过同样选择,用丈夫的命换了女儿苟活二十载..."
手机突然从口袋滑出,自动播放起沈素心临终录像。病床上的女人疯狂抓挠腹部,从剖腹产刀疤里扯出团缠绕银铃的槐根:"青禾快逃!当年换命的不是...啊!"
视频戛然而止。骨秤在此刻达到平衡,沈青禾看见令她崩溃的真相——代表父亲的那端秤盘里,摆着的竟是自己的乳牙。而鬼胎那端的秤盘,盛放的是陆藏舟的槐木心脏。
"沈家真正的诅咒是血缘。"鬼胎的声线变成陆藏舟,"从你祖父那辈起,所有男性都注定要成为骨秤的零件..."
承重柱彻底崩塌,露出深藏地下的青铜树棺。沈青禾在坠落中看清棺椁上的铭文:沈槐枝与陆藏舟合葬于此,永安三年配阴婚。所以那些青色符文,是陆藏舟作为"傩婿"的烙印。
骨秤突然分解重组,在沈青禾掌心凝成青铜匕首。当树棺中的两具尸骸伸手抓向她时,腕间倒计时发出濒临极限的警报声。在利刃刺入鬼胎眼眶的瞬间,她听见父亲与陆藏舟重叠的惨叫。
槐花暴雨突然静止。沈青禾跪在棺椁上,看着匕首尖端颤动的景象:左侧是父亲消散前的微笑,右侧是陆藏舟心脏里挣扎的鬼胎。骨秤碎片扎进掌心,形成新的契约图腾。
手机在此时收到定位信息,法医中心传来急报:沈素心的遗体在停尸房离奇失踪,监控拍到疑似陆藏舟的身影抱着尸块走进地铁三号线隧道。照片边缘有块青铜残片,正是傩神庙地宫缺失的卦盘。
沈青禾剖开鬼胎残骸,在黏液中找到枚青铜钥匙。钥匙插入树棺锁孔时,地底传来铁轨碰撞声——整栋烂尾楼正在向地铁隧道塌陷,而那些青铜锁链,正将她拖向傩神庙最深处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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