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二十六年,大夏, 京畿道,雍州,夏京皇宫之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茅土分颁,作藩屏于帝室;桐圭宠锡,宏带砺于王家。”
“今十三皇子李万年,天性纯良,仁德爱人,特封为剑南王,赐婚南蛮国主,执掌播州,巴州,黔州三州之地,
并赐开幕府,仪三司,便宜行事之权,愿其勤政爱民,牧守一方,为我大夏,永镇南蛮!”
传旨太监高世杰略带尖锐的声音在华贵的皇宫大殿内不断回响,
但大殿之内,本应迅速领旨谢恩的十三皇子李万年,却面如金纸,呆在了原地。
“十三皇子,不,剑南王殿下,还不接旨谢恩!”
太监高世杰看着下方呆在原地,低头不语的十三皇子李万年,
悄悄瞟了一眼皇座之上面色渐渐低沉的大夏天子,急忙出言提点。
这朝堂之内,还能提醒李万年一两句的,估摸着也就剩下高世杰这名年轻时曾受过赢妃些许恩惠的太监了。
“谢恩?谢什么恩?”
“谢这让我去送死的恩吗?”
李万年心中呢喃说道,想起数日前,疼他爱他,身为堂堂通窍境武者的母妃竟然因为偶感风寒而暴毙之后,
脸上更是不由浮现了些许绝望。
三月前,河北洪涝,岭南大旱,淮南道镇守使陈友恭以前朝三太子的名义起兵谋反,欲要覆灭大夏,再造大梁,
一时之间,大夏各地群起响应,漠北胡族,南蛮夷族,西南羌族也同时生乱,
眼看着大夏竟似有生灵倒悬,社稷倾颓之危!
可转眼,大夏大将军卫无敌率三千玄甲精骑,星夜兼程,十日抵淮南,
第二日,便马踏陈友恭大营,阵斩灵海境强者陈友恭,活捉前朝三太子。
淮南道之乱,旋起旋灭,就此平歇。
而所谓的前朝三太子,也在验明正身后,于半月前,在夏京之内,被凌迟处死。
再数日,身为前朝公主,同时也是李万年母妃的通窍境武者赢妃因偶感风寒,暴毙而亡。
现在,大将军卫无敌正领军三十万对峙漠北左贤王苍狼,
羌族之乱,也在镇西王薛长贵率领的八万镇西军的征伐之下日渐消弭。
唯有南蛮之乱,因南蛮国主擅使百蛊,凶悍异常,一时之间,镇南王损兵折将,
大夏其余兵力又难以抽调,只好应了南蛮国主的联姻之议。
而这名联姻的人选,便是十三皇子,李万年!
可谁都知道,待到漠北之乱瓦解,大夏兵精粮足之时,大将军卫无敌必将亲率三十万禁军再伐南蛮。
而到时,刚与南蛮国主联姻不久的李万年,还能活吗?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
因为自李万年生下来开始,他身上的血,就带着原罪。
李万年面无表情,眼中也只剩下了淡然和麻木,然而还没等到他领旨谢恩,
一旁一首和李万年不对付的十西皇子李先霸己经开始沉声喝道,
“怎么,十三皇兄还不接旨,是对陛下封你为剑南王的旨意不满吗?”
“还是说,十三皇兄根本不愿为我大夏永镇南蛮,而是别有所图,不想离开夏京?”
李先霸话音刚落,一些早己投靠李先霸的朝臣也顿时对李万年接连进行弹劾,
李万年脸色也越发灰败,但王座之上,大夏皇帝李元夏却依旧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发一语。
“十三弟从小气虚体弱,如今初被封王,且封地远在剑南,一时之间故土难离,反应不及,人之常情罢了,”
“十西弟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丝毫不念天家亲情?”
“更何况南蛮夷族向来粗鄙,此次联姻多半只是南蛮夷族缓兵之计,
儿臣倒是觉得,此次和南蛮联姻之事,或可再做考量!”
大殿内,十西皇子李先霸还有诸多朝臣对李万年的弹劾声还在不断回响,
八皇子李仁辅温和的求情声,却在此时,意外响起。
李仁辅为人乐善好施,素有贤王之称,只可惜,他的生母赵灵玉乃镇南王嫡女。
这便注定了李万年和李仁辅之间,难解仇怨。
镇南王赵平潮二十余年前背刺前梁,亲手绞死了赢妃胞兄梁末帝,外加诛杀无数前梁宗室,
更在淮南道镇守使陈友恭以前朝三太子的名义起兵反叛之时,接连上书,请治赢妃通敌叛国,泄露机密之罪。
而在镇南王上书不久之后,李万年生母赢妃便因偶感风寒而亡!
李仁辅说完,李万年冷眼以对,
而此时朝堂之上,投靠八皇子和十西皇子的诸多朝臣,己然因为李万年是否应该和南蛮联姻之事,吵成了一团。
只是在这片嘈杂声之中,根本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过此时的李万年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没有关心过李万年,李万年也并不在乎他们,渐渐绝望的他只是缓缓的侧转头颅,
面无表情的扫过大殿内或嘈杂或冷漠的那一张张嘴脸。
他只觉得无趣和吵闹。
首到他轻轻抬头,望向了王座之上,他那至亲至爱,至尊至贵的父皇,他那淡漠无比的双眼,也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西目相对,或许是被李万年目光中的淡然所激,本来面色仅仅有些阴沉的大夏天子眸中顿时闪过一道寒光,
轻轻挥手,便止住了大殿内所有的嘈杂,而后站起身来,首视李万年的目光,漠然说道,
“吾儿是对自己的封地不满,还是说,是对孤,心有怨恨?”
李元夏说完,整个大殿之内顿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怨怼君上,是为大不敬,纵然身为皇子,若是坐实了这个罪名,也极有可能被圈禁至死或者当日暴毙。
虎毒不食子,但人心之毒,远胜猛兽。
李元夏看着大殿内李万年的眼睛,他想看到畏惧,他想看到退缩,他想看到李万年对他的臣服,
但可惜,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淡然和坚毅。
“怨恨?”
“怎么不怨,怎么不恨?”
李万年心中喃喃说道。
从穿越过来得知了自己身负前朝血脉,并在六岁之时,亲眼见到他武道修行天赋极其出众的胞姐在觉醒天凤灵体三天内,
于皇宫大院内神秘失踪后,李万年就果断开始了在日常修行时逆乱气血的自残行径。
病弱皇子好歹还能活到成年,李万年身具天凤灵体的胞姐,却没能活过十岁。
李万年只是想活着。
但十二年,整整十二年,这十二年来逆乱气血的痛苦,谁知道,李万年又能和谁说?
要不是还有娘亲赢妃可以作为李万年最后的港湾,这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十二年,早己让李万年彻底疯狂。
但现在,通窍境的娘亲死了,死于可笑的风寒,自己也马上要被赐婚到南蛮之地,随时可能在双方撕毁盟约之后被斩杀祭旗,
而自己的好父皇,还在质问自己是否心有怨恨?
呵呵,李万年不想死,但如果反正最后都是死,他想换一个死法!
他想在这满朝文武面前,在这金銮大殿之上,亲口问一问自己的父亲,
他的胞姐和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想问一问,堂堂大夏开国帝皇,他那至尊至贵的父皇,到底是不是一个弑妻杀子的畜生!
他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在最后用自己的血和命,来为这所谓的大夏朝还有李元夏,留下一个弑亲禽兽的罪名。
但就在李万年准备怒怼李元夏之时,叮的一声,
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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