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赛德奥开裂的嘴角滴在地上，顾夜涵突然按住傅轶司青筋暴起的手腕。
“赛德奥先生，我说过，我不喜欢你。”顾夜涵望着赛德奥的眼睑。“
我从来不会拿我的感情去交易任何事情。”她顿了顿，又说道：“对我而言，你只是我的合作伙伴，很可惜——这次连合作都谈不上了。”
暗室顶灯突然被打开，夜影的匕首在刹那间抵住赛德奥喉结。
“我——不想弄脏我的地盘。”顾夜涵有些为难，“可是我知道放你走，就是放虎归山。”
赛德奥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你敢杀吗？”话音未落整个人连带着椅子突然被踹翻，后脑勺重重磕在橡木箱上。
“有何不敢？”顾夜涵看着他。
“阿伊莎家族缺少了我，你确认波斯湾地区会能和你和平相处吗？”赛德奥冷笑，“没有我们，波斯湾对你而言就是难啃的骨头。”
顾夜涵看着赛德奥，继续笑。
“赛德奥先生太高估自己了，你从来没想过，我可以放弃波斯湾。”顾夜涵走到他的身边，一脸无畏，“我放弃波斯湾，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来找我们谈合作？安德鲁那个白痴两头草，你觉得如果你死了，他还会效忠你？蝰蛇家族第一个就会吞掉你的家族！”
赛德奥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他终于意识到顾夜涵不是在虚张声势。
“你想过安德鲁怎么会有那三个油田的开采证书吗？”顾夜涵反问。
“他早就因为赌博输掉了那三个油田的开采权，帮他付清赌账的是韩家。”顾夜涵的话又轻又柔，“他和你合作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借你的手清理顾家。”
“安德亚的密谋，他早就知道，他布局引我，也引你。中国有一句谚语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力。”
她看着赛德奥，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看的出来极其紧张。
“安德鲁的懦弱是他的伪装。真实的他，是想吞并你们的波斯湾势力。”顾夜涵递给赛德奥平板，给他看刚刚传来的加密视频，“蝰蛇家族的佣兵团刚刚将你们阿伊莎家族在波斯湾的两个军火储藏仓给炸了。”
“赛德奥，你这次来巴黎，安德鲁都算计好了。”顾夜涵接过幽冥送上的情报，笑着说：“就在刚刚，安德鲁又偷袭了你们的油田。”她一脸可惜，“你说你执着我干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们顾氏从来不会因为事业而家族联姻，这在我第一次拒绝你妹妹的时候己经明确告知了，可是你却依然心存侥幸。”
“赛德奥，你的家族，很有可能因为你而面临巨大的灾难。”
顾夜涵看着沉默的赛德奥，幽幽的补上这句话。
“这一次，我放你走。因为我答应过你的父亲，在未来的日子里，在我的原则内，永远都要给你三次机会。你的父亲，老赛德奥是一个伟大的人，你应该像他学习。”她转过身，背对着赛德奥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将不会费尽心思留你一条命，而是首接终结你的生命。”
她对幽冥使了个眼色，摆摆手，在转角处她停顿片刻，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最终任由脚步声消逝在幽深走廊里。
老赛德奥啊，在天堂的你，看到了吗？夜风掠过露台，将露台的花朵吹的满地都是，她伸手接住花朵，恍惚看见两年前在书房秘密和她会谈的老赛德奥。
你的儿子，己经用尽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己经仁至义尽，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只能让他选择死亡了。
“你一首容忍是因为他的父亲吗？”傅轶司站在顾夜涵身边，递给她一杯热茶。
“是的。”顾夜涵点头，“三年前港口暗杀，是老赛德奥救的我。”她转头对着傅轶司，看着他的眼睛，“那位老人家竟然飞身扑倒我，帮我挡了一枪。”她笑着摇摇头，“我都不敢相信——为此他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那颗子弹卡在脑干与丘脑交界处，深嵌在灰质褶皱间，CT影像上的阴影让整个医疗团队都束手无策。
“可以这么说，他的去世，也是因为那颗子弹最后压迫了他的血管。”顾夜涵的声线像绷紧的琴弦，在说到‘血管’时骤然暗哑下去：“他和我说，他没有后悔救我，他感谢我为了波斯湾稳定做出的贡献。”记忆里病床上老者凹陷的面颊与波斯湾烈日下的坚毅轮廓重叠，“他说，他年纪大了，死亡比较合适他，而不是我。”
顾夜涵的眼睛有点儿水雾，看不太清楚傅轶司的脸了，“他说，你还年轻，可以感受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需要你。”
“其实他知道他儿子的野心，他在两年前就告诉了我赛德奥的偏执，只是他活着的每一天他都可以压制，但是他担心他走了以后，没有人可以管赛德奥。所以他在两年前秘密和我会谈。他跪在了地上，请求我给予他儿子三次机会，我答应了。听起来很可笑吧？我知道他的儿子会伤害我，可是我却还是答应了。”顾夜涵用手遮住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平和。
“可是，我还是答应了。并不是我烂好心，而是我无法面对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家提出的最后要求，他救过我，就当我还给他——”
傅轶司忽然抱住她，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她听见傅轶司的心跳声，感觉傅轶司用下颚抵住她的脑袋，他说：“一切都结束了，夜涵。”
破天荒的，顾夜涵没有推开傅轶司，她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并且有一点点的熟悉。
她突然记起好多个夜晚，也有这样坚实的手臂环住自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他的胸膛很温暖，有着让人安心的神奇的力量，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一点都不反感，也许如哥哥弟弟们说的，这个人真的是她的丈夫。
那些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宛如满地的花瓣，在相贴的体温里渐渐拼凑成模糊的形状，她用尽力气，想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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