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年前未解的监控画面里，顾翼的手正死死攥着蒙面人衣襟内侧的金属牌。幽冥将画面锐化放大修复，只见褪色的黄铜牌上麋鹿徽章明晃晃的闪着。船舱内的冷光在金属牌边缘折射出细小的反光，映得监控屏幕前的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这个人是哈希姆家族的人。”顾夜涵指着蒙面人被定格的身影，指尖擦过全息投影。她身后六块悬浮屏同时调出加密档案，古老的家徽图谱赫然展现在眼前。
紧接着录像就断了，一片雪花。刺耳的电流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中央处理器发出嗡鸣。
“现在可以断定的是哈希姆家族很早就与大伯开始合作，只是我们不清楚而己，他们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我们不得而知，这个秘密有可能导致大伯的死。”顾夜涵的声音沉沉的。
“关掉吧。把这个u盘和这些资料全部先封档进行二次加密。”顾夜涵抿了一口咖啡，缓缓说道：“这个秘密不可以泄露。不然都完蛋了。”她屈指敲了敲嵌着顾氏家纹的保险柜，虹膜锁应声开启时蓝光扫过她紧蹙的眉心。
“大伯己经死了，我大概己经猜测到事情的轮廓，只缺细节填充，哈维尔送上的礼物有可能是善意的提醒也有可能是威胁，是圈套。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沉默。”秘密不可以泄露，三十几年前所有的东西一律不可以重见天日。
顾夜涵沉重的看着u盘。全息台忽然投射出首布罗陀海峡的三维地图，暗红色的数据流像血管般在虚拟海面上蔓延。
“真相不重要。”傅轶司帮顾夜涵补充，他理解顾夜涵的顾虑和想法。目光扫过角落里两位老管家颤抖的手指，不动声色。
“丁爷你和闵爷去休息，这个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张照片留给我即可。”顾夜涵把照片收走，安抚两位管家，让他们下去休息。老式相纸在她指间发出细微脆响，相框背面有道新鲜的折痕，像是被人仓促塞进过狭窄的暗格。
“幽冥，你帮我调查一下，阿尔西哈姆，还有照片中的这位人究竟是奥扎伊的谁。”
“收到。”
主屏幕突然弹出六份被撕毁的航海日志，1990年的油墨痕迹在数字修复中诡异地重组出某个坐标。
“苏苏，刚刚你看到的首布罗陀海峡这里所有的位置全部帮我调查。”
“收到。”苏苏的手指己经灵活的开始敲动键盘，她身边的柴耕推了推她，轻声道：“要不要我帮忙？”
苏苏斜睨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杀人放火你可以，电脑数据你不行。”
“如此看不起我！”柴耕佯怒。
“那——你来试试。”只见苏苏递给柴耕一台笔记本，上面大量的数据看的他头昏脑胀，他立刻缴械投降，赶快溜之大吉。
背后的苏苏一脸偷笑。众人纷纷翻了个白眼。
* * *
顾夜涵握着手机在落地窗前徘徊，玻璃上倒映着她蹙眉沉思的身影。哈维尔沙哑的声线仿佛还萦绕在耳际，那通电话让窗外的梧桐叶都染上了焦虑的昏黄。她伸手推开半扇窗，初春的凉风挟着花香涌进来，却吹不散眉间凝结的疑虑。
阳光在书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摊开的合作协议第三页还留着咖啡渍。
她反复看着着烫金封皮上的烫银徽章，她伸出手指抚摸那个徽章，指腹传来凹凸的纹路触感。
忽而，轻微的敲门声惊醒了她的沉思。只见傅轶司端着一个瓷碗进来时，蒸腾的热气在他脸上好似蒙了层白雾。他特意换了左手端碗，右手背在身后藏起烫红的指尖，“厨房新到的建宁通心白莲，配着银耳炖了三个钟头。”碗底与桌面相触时，枸杞在羹汤里轻轻摇晃。
“你做的？”顾夜涵指尖碰了碰碗沿，温度透过细腻的瓷壁熨帖着手心。她记得这人是还分不清生抽和老抽，怎么此刻却连糖水都会了？
傅轶司屈指弹了弹西装前襟并不存在的灰尘，袖扣在灯光下流转着幽光：“米其林三星主厨的关门弟子求着要收我为徒呢。”他故意拖长的尾音让空气都轻盈起来，见顾夜涵舀起半勺羹汤，他眯起眼睛露出了笑容。
清润的甜意在舌尖化开时，枸杞的酸恰好中和了银耳的绵软。顾夜涵望着碗中自己的倒影被搅碎成影，连日来的紧绷随着热流漫向西肢百骸。当第三口温润入喉，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睫毛己如蝶翼般低垂，“火候倒是比你上次煎的牛排强百倍。”
忽然傅轶司凑近她的脸，只见他撑在扶手上的双臂将她笼在阴影里。他偏头时故意嘴唇微微扫过她耳垂，带起细微的战栗：“师傅说验收成果要当面品评。”修长食指划过自己侧脸，日光在那道利落的下颌线上镀了层金边，“这里，缺个质检章。”
顾夜涵的轻笑散在两人交错的鼻息间。当她唇瓣即将触到那寸肌肤时，傅轶司突然侧首精准吻她的嘴。勺子跌回碗中激起清脆声响，未及咽下的甜味在纠缠的呼吸间酿成醉意。他抚在她后颈的掌心带着薄茧，过发际时惊起一片绯云。
他灵活的转换角度，贪婪的摄取她的温度，唇齿相加，原本在后颈的手收紧力度，他加深了吻，紧接着从唇开始移动到她的耳朵后，她的脖子，她美丽的天鹅颈，她的耳垂在微微发抖，他忽而偏头用牙轻咬，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轻微的战栗，他在她的耳朵边上微微吹气，深深的吻上。
阳光好似偷偷通过玻璃，偷偷的爬上墙面在空气里折出晶亮的棱角，细碎光斑沿着米黄色壁纸游移攀爬，浮尘又好似在光束中跳着华尔兹，纠缠的身影在《不相称的婚姻》前叠成剪影，灰绿色油彩前叠成剪影，画框里十九世纪的新娘正用油润的笔触垂下哀愁的眼睑，而现实中的呼吸在画布前交织出潮湿的温度——他的手压住她的手腕时，恰有晨露顺着窗台滴落在花叶上。
案头的协议被偷偷跑进来的风翻至末页，签名处依旧空白，唯有碗底映着两个摇晃的倒影，他们渐渐融成完整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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