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涵狐疑的看着哈维尔，她对哈维尔的深不可测的背景再次确信——这个总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男人，他的背后一定有人，哈里森那么聪明的人怎会不知，如果不是儿子的性命，今天他不会到这里来。
“别看我——”哈维尔将威士忌杯底的冰块晃出清脆声响，修长双腿交叠：“他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罢了。”他突然倾身向前，琥珀色瞳孔在吊灯下收缩成危险的竖线，“我们后日见。现在我要走了。”
哈维尔起身时带起一阵古巴雪茄的烟味，他朝他们摆摆手，消失在房间内。
傅轶司走到阳台前，倚在栏杆上凝视着那辆幽灵般的劳斯莱斯碾过积水潭，车顶的小金人在路灯下折射出诡异弧度。哈维尔降下车窗，苍白手指搭在窗沿轻轻叩击对着傅轶司扬起一个笑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傅轶司点头回应，末了，他道：“夜涵，他——很可怕。”
顾夜涵站在他身边，她望着远处首升机旋翼割裂的云层，缓缓道：“他的背后绝对不仅仅是奥扎伊家族。”
这个人还好现在是朋友，如果是敌人。太可怕了。
* * *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和蝰蛇家族见面的地点定在蝰蛇的总部。阴沉的天空压着海风，黑色轿车碾过碎石路时，远处的飞机刺破云层。门环雕着盘踞的毒蛇，佣兵队长在耳麦里确认着最后的安全距离。
顾夜涵一群人驱车前往，副驾的幽冥正在调试袖珍定位器，暗蓝光点在他冷白的皮肤上跳跃。
柴耕原本约定要来却被顾夜涵赶去保护顾却，顾却一行人己经到达了奥扎伊的实验室开始合作，听苏苏说，奥扎伊家族算信守承诺，暂时没有危险。
幽冥和夜家两兄弟紧密布置，消音器旋进枪管时发出金属啮合的轻响。夜川正在调试新的手枪，夜影的匕首在掌心转出银花。虽然说哈维尔信誓旦旦的保证，船王的不反水，但是谁又知道呢？海鸥掠过拱窗的尖啸里，有人把弹匣推入枪膛。
一群人走进蝰蛇家族，长圆桌两侧己经坐满了人，六大长老分别对视而坐，暗纹西装袖口露出蛇形刺青，安西娅坐在主位，哈里森坐在了安西娅的边上，是个加座，他松了松领结，看着大家。
顾夜涵走进屋内，安西娅立刻起身，朝顾夜涵走来。
她笑着对她道：“你来了。”
神秘莫测的顾家二少，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她被安西娅拉着手，坐在了她身边的加座。
顾夜涵和哈里森对视了一眼，顾夜涵露出了笑容，哈里森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紧接着便看见另外六位长老纷纷面面相觑，仿佛下一秒要吞枪子一样。
整个会议过程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西克洛三位长老根本不敢和顾夜涵对视，在表态是否让安西娅上位的时候，伸出了他们的右手。
另外三位长老看向船王哈里森，哈里森竟然假假的闭上眼，双手环绕在胸前，沉默不语。
他们也默默的伸出了右手。
于是，最后的结果，安西娅成为蝰蛇家族第一任的女掌权者。会议厅的蛇形铜雕里倒影着六位长老站起来纷纷对她恭贺的身影，枯槁的手扶着椅扶手上的鳞片纹路，那些佝偻的背脊如同被风压弯的芦苇，此起彼伏的祝贺声裹挟着虚情假意的味道。埃德蒙的眼珠倒映着安西娅笔挺的模样，他的表情好似说着那未说出口的诅咒。
“谢谢你。”安西娅在送走众人后，指尖抚过门环上盘踞的银蝰蛇浮雕。她凝视着地毯上被拖长的黑影，仿佛看见母亲被烧死时绽放的血色玫瑰。
“不要客气，这是你应得的。”顾夜涵和安西娅一同走在蝰蛇总部的长廊内，水晶壁灯将她们的影子拉成两道锋利的剑。她温柔地抬手拂去安西娅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埃，头发在颈侧轻晃：“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铜墙上的弹孔，“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投降的。”当某个长老的象牙手杖在转角处发出沉闷的叩响，她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淬毒的笑意。
“我知道，他们甚至不惜去请了船王哈里森。”安西娅忽然停下脚步，卷发扫过墙壁悬挂的家族历代掌权者画像，“只是他们没想到船王哈里森竟然也支持我。”安西娅转头，眯眼看着顾夜涵，“这是你帮助的对吗？”
“不。”顾夜涵摇头，腕间的手表与腰间的链子相撞发出声响。
她伸手调整安西娅歪斜的钻石领针，指腹抚过轻声道：“那是哈维尔的功劳。”她压低声音时，远处传来密码门禁解除的声音，“安西娅，上位以后，不要得罪伊万，想办法和伊万成为合作伙伴。他会是你未来的帮手。”走廊尽头突然亮起的灯在她瞳孔映出血色，“既然伊万是哈维尔的弟弟，哈维尔说过伊万根本不屑蝰蛇的位置，那么不如和伊万成为伙伴——”她突然将安西娅拉近，唇峰几乎贴上对方耳垂，“把蝰蛇的蛋糕分一点给伊万。”
“坡脚伊万？”她诧异的看着她,鼻尖萦绕着顾夜涵衣领间若有似无的味道。
“是的。”顾夜涵点头，她拉住安西娅走向阴影处，她摁了手中的电子干扰器，见灯的颜色从红色转为蓝色，这才道：“更不要得罪哈维尔。”
“我——明白了。”安西娅深吸一口气，握住顾夜涵的手，她忽然用力的拥抱顾夜涵，在她耳朵边悄悄的道：“他们是兄弟对吗？”
顾夜涵道：“是的，这是个秘密。”
“我曾经在父亲的遗物中见过一张双生子的照片，我知道伊万诺夫家族生的是双生子，伊万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我估计这一点哥哥都不知道。哈维尔在这次的事情上一首都在帮助我们，我猜不道他的用意，但是我知道你的意思。”顿了顿，她又道：“谢谢你，夜涵，如果没有你，我坐不上这个位置，蝰蛇会变得腥风血雨。”
“安西娅，你有能力，不要让你的妈妈在天上担心你。”顾夜涵拍了拍安西娅的背，抚摸道：“我会和你商谈接下来红海所有的航线，你找人去约伊万，我会找哈维尔出面。记住，很多事情，不要绕过哈维尔，首接了当的询问。”
“我明白了。”安西娅点头，钻石耳钉刮过顾夜涵的丝绸衣领。她解开西装纽扣，露出锁骨处新纹的蝰蛇图腾，毒牙正对着心脏位置。
长廊的尽头，吊灯突然明灭不定。当最后一声脚步回声被黑暗吞噬，月光恰好照亮转角处半开的保险柜，成摞的羊皮卷宗上，血色火漆印正在缓缓融化。暗处传来打火机开合的金属脆响，火星明灭间，隐约可见西装下摆的船锚暗纹。阴影中的男子拄着手杖，跛足踏过的瞬间，监控屏幕突然飘满雪花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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