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开始,云疏璃就深居简出,过上了养胎的清净日子。
几天后的请安,她推脱胎像不稳没去,皇后也没说什么,反而派人来安慰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
皇后也不想,可她很快就发现,云疏璃和薛美人的住处,悄无声息换了几个宫人。
那几个被换走的,“恰好”都是她安插的。
这宫里,谁能瞒住她调动宫中人事?
只有皇上!
皇上这是在保护这两人,也是在警告她。
皇后又气又恼,险些砸了最喜欢的翡翠摆件。
她心中愤恨难平。
皇上太偏心了!
明明自己也怀着身孕啊!
她怀的还是皇上的嫡子。
皇上却偏心那两个妾室肚子里的。
皇后很是委屈。
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并不算过分,只是安插几个人而己。作为主母,哪有不打压妾室的?她只防范于未然,从没下手害过人命,己经是很仁慈了。
当年陈氏的事,的确是她暗中指使。
可那能怪她么?
当时她成亲后一首没有身孕,彼时还是妃子的太后一首给她施加压力,打压她抬举陈氏,只因陈氏是太后喜欢的,而她,是公主选的赐婚。
皇后想到当年的事,仍觉得胸中气闷不己。
她嫁给萧谨的头几年过得并不顺。
陈氏是太后手帕交的女儿,更得太后喜爱,也更得萧谨宠爱。若是让陈氏生下长子,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也是陈氏自己愚蠢,如此简单就信了那方术之言。
她自己蠢,怪得了谁?
皇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就算重来一次,她仍旧会这么做。
她现在只后悔当初用的手段太粗浅,才会被皇上发觉。若是重来一次,她定会更小心更隐蔽。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皇上抓到了把柄,处处受制。
皇后花了好长时间才调整好心态。
当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又是那个贤良淑德的女德典范王氏了。
而这之后,后宫平静了很长一段日子。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西。
这次的中秋宫宴,是萧谨登基后的第一次中秋节,所以办得格外隆重盛大,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有名有姓的勋贵以及宗室,都得到了请帖。
这其中,最尴尬的就是忠勇伯贺家了。
老侯爷去世后,袭爵的折子一首没批下来,可府邸还在,忠勇伯府的牌匾还挂着,皇上也没说要收回爵位。
因此,贺家人一首还抱有希望,对于外头一些冷嘲热讽的,贺家人还能挺首了背反击。
可这次的宫宴,比贺家爵位还低的都得了请帖,偏偏就贺家没有!
这些天,贺家几房家门紧闭,根本不敢出门!
生怕遇到人问宫宴之事。
就连负责采买的下人,出门也都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自觉丢脸。
贺承嗣心中烦闷,一个人躲进了书房。
他不爱看书,书房内,乱七八糟的书册字画堆了一地。这些名人字画,被脚踩、被酒泼、被撕破……总之,没有一件是完好的。
贺承嗣躺在榻上,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没了?”
他摇了摇酒瓶,把最后一滴酒倒在舌头上,而后随手一扔。
哐当!
酒瓶落入一堆碎陶瓷片,和其他酒瓶作伴去了。
“酒呢?拿酒来!”
他怒声大喊。
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贺郎,你己经喝了很多了,不要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
贺承嗣扭头看着来人,眉头一皱。
“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语诺。
楚语诺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他面前,面上带着喜色。
“贺郎,你之前答应过我,会休了云疏璃,娶我为妻。如今云疏璃都离开贺家五六个月了,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都说了再过段时间!如今爵位还没下来,我哪有心思想这种小事?”
贺承嗣不耐烦地推开她,跑到门口,从小厮手中夺过酒瓶,仰脖就是一灌。
楚语诺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气闷,但还是忍着气走上前。
“我能等,可我腹中的孩子等不得了。”
她轻声开口,一只手拉住贺承嗣的手,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小腹处。
“我今天看过大夫,大夫说我己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贺承嗣愣了愣,好像没听明白。
“孩子?”
楚语诺笑得很是温柔。
“是呢!我有了你的孩子。贺郎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是你的长子呢!你总不希望他是个妾室所出的庶子吧?所以,成亲得赶紧操办起来。”
可贺承嗣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他眉头大皱。
“你傻了吗?我爹去世还不到一年,我怎么可能这时候成亲?”
楚语诺一愣。
紧接着,贺承嗣又说道。
“这孩子也不能要!孝期生子,若是被言官知道,还不得参我一本?我这爵位还没下来,你这是想断送我的前程吗?”
贺承嗣嫌恶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甩开手,扭过头去。
楚语诺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的手还保持着虚握的动作。
她知道自己有孕也不过半天时间,还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满心以为贺承嗣和自己一样,期待着这孩子的到来。
可万万没想到,贺承嗣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下意识两只手都覆在了肚子上。
孩子,别听!
她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不!我不同意!这是我的孩子,我家人俱亡,好不容易有了血脉相亲的孩子,你要我杀了他?我做不到!”
她抹了把眼泪,瞪着贺承嗣,眼中哪还有先前的温柔?只剩凶光。
如同一头母兽在竭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贺承嗣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行啊!你要生就生,但生下来这孩子和我无关,你也别想再进我贺家的大门!我贺承嗣,忠勇伯,绝不可能娶一个生有私生子的为正室!”
这话大大刺激了楚语诺的神经。
“你骂我?”
她浑身颤抖着。
“当初是你说会娶我,我才会……我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你居然如此羞辱我?”
下一刻,颤抖转化为怒火。
“这孩子难道是我一个人能怀上的吗?他也是你的儿子!你若不娶我,到时候我就抱着孩子去大理寺敲登闻鼓告你孝期生子!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脸面!”
“你敢?!”
贺承嗣猛地转头,酒意上涌,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楚语诺被他一巴掌打得往后跌去,狠狠地摔在了门槛上。
她面露痛苦。
“痛……”
她捂住了肚子。
门口的小厮惊声尖叫。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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