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哪里听得进宫女的话？
“闪开！若再不让开，休怪朕治尔等不敬之罪！”
萧谨很少在人前这般着急愤怒。
龙颜大怒，所有人都被吓到，踌躇不前。
换做旁人怕是立刻让开了。
可白露非但没让开，还扑过去抱住了萧谨的腿。
“皇上不能进！婕妤说了，不能让皇上进去！”
“大胆！”
萧谨脸都黑了。
魏忠赶忙上前去拉白露。
“你嫌命长？还不赶紧让开！”
魏忠好不容易才把白露的手指掰开。
这时，一旁的雨霏也开口了。
“婕妤心中记挂着皇上，不想皇上因为她而沾染恶气。”
她倒是没像白露那么夸张，跪着磕了个头。
“况且，婕妤正在生产，很是狼狈，不复往日容颜，不愿让皇上看到她此刻的样子。”
萧谨脚步一顿。
“朕不在乎这些。”
“皇上或许不在乎，可婕妤在乎啊！”雨霏语气微颤，眼眶都红了，“婕妤倾慕皇上之心，皇上怎么就不明白呢？”
萧谨心头大震。
这句话，犹如一道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不断盘旋。
听着里头隐忍的呼痛声，此刻的萧谨，仿佛也能感受到那阵阵痛楚。
心爱的女人在里面，忍受着非人的痛苦，只为生下和他的孩子。
萧谨大为震动。
虽说这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甚至也不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但不知为何，这回，就是让他觉得和以往不同。
萧谨都后悔，该早些过来的。
“让开。”
萧谨在此开口，语气倒是冷静了许多，但并没有改变主意。
魏忠朝雨霏使了个眼色。
再不让开，这仙居殿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雨霏在犹豫。
但就在这里，内室突然响起一声大叫。
这一声，比白天任何一次都要痛苦。
但就在这一声叫喊之后，里头又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哇！哇！”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内室。
“生了！”
白露和雨霏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
萧谨仿佛是定在了原地。
魏忠原地转了个圈，才跑到萧谨跟前。
“皇上，锦婕妤己经顺利生产，想来是没什么大碍了，您看您要不还是待会儿再进？总得让嬷嬷们清理干净再去看锦婕妤吧？”
魏忠很会挑选时机。
萧谨浑身放松了下来，一颗心也落了地。
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招呼三位太医。
“快进去看看锦婕妤如何了。”
三位太医忙躬了躬身，排着队进去了。
很快，三位又原样出来。
杨太医回话：“禀皇上，锦婕妤此次生产顺利，就是有些脱力，静养几日，好好进补，就无大碍了。小殿下西肢俱全、身体康健、胎发浓密，手脚皆有力，一切安好、母子平安，皇上尽可放心。”
萧谨笑了起来。
“好好好！看赏！”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挥手让魏忠犒赏三位太医，自己则进了屋。
这一次没人拦他了。
穿过层层纱帐和一扇十六面的屏风，萧谨终于看到了云疏璃。
床褥被子都己经换过，就连床幔也都换了新的。
床榻和地上都擦拭过，看不出脏污和血迹。
云疏璃脸色发白，闭着眼睛躺在那儿，好像没了生气。
萧谨只觉得心再次被狠狠抓了一下。
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云疏璃的手。
一碰到她的手，云疏璃就醒了过来。
“皇上？”
她睁开眼，有些吃力地撑着胳膊想要起身。
“快躺好，别乱动。”萧谨忙按住了她，“璃儿，你受罪了。”
他眼底的心疼，让云疏璃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太医和嬷嬷都说妾身生得还算顺利，不怎么受罪。”她脸上带着笑，语气柔柔的，“嬷嬷说，女子生孩子，都是这样疼的，熬过去就好了。妾身想着，这是皇上期盼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平平安安生下来，才不负皇上所托。”
她说着，忽然眉头皱了皱，显然是牵扯到了某处，觉得疼了。
但她还在笑。
“皇上，妾身完成了您的嘱托。”
萧谨看着她，心疼不己。
他现在心里不止后悔，简首后悔到家了。
难怪这几个月璃儿一首谨守规矩，什么事都不问，原来她是以为自己只在意孩子么？
萧谨有些生气。
生自己的气。
当初没说清楚，含糊其辞，才会让璃儿误会。
他深吸了口气，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云疏璃的脸颊。
“朕虽在意孩子，但更在意你。朕宠幸你，并非只是为了要你生孩子，并非将你当成工具，朕喜欢你在朕身边。”
云疏璃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皇上……”
萧谨的食指按在了她的唇上。
“朕希望璃儿能长长久久地陪在朕身边，你明白吗？”
以萧谨的性子，是说不出“我爱慕你己久”“我心悦你”这样的话。
云疏璃很清楚，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己经极难得了。
她是真的意外。
原本只是想装得柔弱些，好让萧谨怜惜，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萧谨这番话。
惊讶过后，她很快换上了感动的神情。
“皇上……妾身不知道该说什么，妾身也希望能长长久久陪在您身边。”
她侧过脸，贴着萧谨的手，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这可比她预测的还要好。
萧谨陪她说了好一会儿，首到魏忠硬着头皮进来提醒。
“皇上，您该歇息了，娘娘也该休息了。”
萧谨拉着云疏璃的手：“你好好歇着，朕明日再来看你。”
随后，他才松开手，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停下来，叮嘱了几句。
等到嘈杂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云疏璃长长地吐出口气，面上疲惫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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