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那边，黄覆之第一次上衙，梁大人将他交代给杜主薄大人后就甩甩袖离开了。
连人是什么来历都不多做介绍的。
黄覆之恭敬地行礼，递上自己的举荐文书。
杜远修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着装配饰都一般，神态气质皆平平无奇，一看就是寒门出身。
再低头看着大人亲笔写的举荐文书。长得不像大人家的私生子莫不是梁大人家的落魄亲戚不成？
刚刚大人的脸色是晴还是阴来着。仔细回想，一如既往看不出什么态度来。不过梁大人离开时候的脚步比往常轻快些。心情应该是好的吧。
既然如此杜远修决定平常心对待这个新人。
“跟我来吧。”
将人带进一个大房间里。偌大的空间被屏风隔开成无数小房间。
各个小房间里或站或坐着三三两两的人。
黄覆之跟着杜大人一个个走过，最后在一个空小房间外停下。
“你以后就在这里办事吧，不懂的问其他人即可。”
黄覆之躬身道:“是，谢大人指点”
单看行为举止，杜远修不免叹气。寒门就是寒门，一股子的小家子气。什么都不懂还得要他亲自教。本来上衙就烦。
随后叹气，算了，先晾他几天，看其品行。实在不行就报给大人，说教不好，将人退回去吧。
“好好看，好好学。”说完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来，还拍了拍黄覆之的肩膀才离开。
黄覆之躬身送走杜大人，然后才昂首挺胸。
远处一堵堵书墙，周围忙忙碌碌的同僚。桌上层层叠叠的册子。
桌子旁边放着茶几。小房间中央镂空香炉上一缕缕青烟丝滑流畅地飘出，散在空气中，带来淡淡的香气。
黄覆之贪恋地深深吸上一大口空气。是他梦寐以求工作场景。
感叹完了，黄覆之才走进小房间，坐到软垫上，拿起上面的小册子看起来。
上面记录的是福钟县今年收成的文书。黄覆之连福钟县在益阳城的哪个方位都不清楚。
“喂，小子，你是谁？”
黄覆之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金丝绣边的红袍男子趾高气昂的看着自己。
黄覆之意识到是同一小房间的同僚来了，连忙行礼:“在下黄覆之，初来乍到，还望兄台请多关照。”
红袍郎君一眼打量完黄覆之身上的衣袍轻嗤一声:“御史台是不行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进来当同僚了。还不快把东西放下，这些是你能碰的吗？”
三番两次的被人看低，饶是黄覆之脸皮再厚都忍不住红出一片来。连忙放下手上的册子，站到墙边上离矮桌远点。
余光看到其他小房间探出人头了，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嘲笑声。
黄覆之心中止不住生出逃离这里的想法来，此时此地不再是黄覆之梦寐以求的天堂而是龙潭虎穴。
如果是鲁安情在，一定会认认真真的给黄覆之科普什么叫职场霸凌。不过要是步阮的话，步阮会平等的排挤任何一个不认真做事的人。
只可惜黄覆之年纪轻轻第一次入仕，不可能就退缩了，毕竟他有着在益阳求职数年经历的人，什么奚落他没受过。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恢复正常的神色来。
红袍郎君叫人换了黄覆之刚刚坐过的软垫后，又旁若无人的给自己倒来一盏清茶。才慢悠悠的开始誊抄起文书来。
“柳二，你终于来了，咦，来新人了啊”
章右杉冒头就看见柳二的小房间里面多了一个大活人。热情的打招呼:“新来的，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章右杉。”
黄覆之平静如水的做揖礼:“黄覆之”
柳岩鑫没好气道:“滚滚滚，亏兄弟我还想着你，你居然跟我大哥告状。”
章右杉哭笑不得，柳二的大哥都找上门来了，他敢不说吗？:“下次我一定给你保密好。你大哥刀架我脖子上都不会透露你的半点行踪。”
柳岩鑫翻白眼:“晚了，咱们俩没有以后了，我要跟你割袍断义。”
章右杉右手放到胸上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柳二，我们关系那么好，岂是你说断就能断的。不然我们明天再割袍断义。今天还是兄弟行不行？你先帮我把右青卫的文书整理出来好不好？兄弟，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一首在旁眼观全程的黄覆之一时间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总之自己站在墙边弱小无助极了。
他妻子都舍不得他干站那么久，他想妻子了。
柳岩鑫听不懂黄覆之的声音，只是无情的斩断了他与章右杉的兄弟情:“滚滚滚，我在还忙不完呢，谁管你。”
章右杉伤心擦泪:“你真无情”抬头看见表情己经木讷思绪早飞到九霄云外的黄覆之:“覆之兄，可有空否？咱们今天相见，实属有缘，你得救我一救。”
黄覆之:谢谢，压根不想跟你有缘。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内向。
最后黄覆之还是跟着章右杉走了。无他，留下来也不是不尴不尬的站在墙边当壁花。
覆之兄，很简单的，你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最后检查一遍字体，就可以了。
虽然……但是……章右杉那一小房间的人为了提高黄覆之效率还是教了黄覆之很多书上没有写的东西。
到了午食时间，知道黄覆之离家远没有骑马过来，无法归家就食，章右杉好心的分了黄覆之一块饼子。午间都没有好好休息又被拉着忙活了一下午。
黄覆之恍恍惚惚的游回家中。
吓得妻子抱着他双臂首摇:“夫君夫君，你怎么了？被妖精吸了精气吗？你不要死啊！我还舍不得你死呢。”
黄覆之感觉本来就一头乱麻的脑子要被妻子摇匀了，挣脱开来才道出自己的诉求来:“夫人，给为夫拿水来。”他感觉他现在能干得下一大缸的水。
下人听到了连忙端来茶水递到夫人手上。黄覆之连屋都没有进去，茶水一杯接着一杯的墩墩喝，如牛饮水也不过如此。
缓过来了才跟着夫人相携进屋，感受着家里的火盆带来阵阵暖意。
下人端来夕食，夫妻俩人边说边吃。黄覆之事无巨细地将今日的所见所闻细细分享给夫人。边说边感慨别人世上奇葩千千万。
最后黄覆之申请当家的夫人，他要学骑马。让夫人给他买马。
夫人乐滋滋的当头，买买买。
步阮在屋里默默地听完全程，被黄覆之夫妻俩的对话逗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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