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宫内。
靖国国君最宠爱的女儿静安公主姬文茜(qiàn)正在梳妆。
铜镜映着晨光,鎏金梳篦划过乌发时簌簌有声。她指尖捻起珍珠发绳轻束云鬓,碎玉步摇在鬓边颤出细碎银光。胭脂盒里的绯色晕染开时,侍女挽月正将点翠嵌宝的凤钗簪入发髻,流苏随动作轻晃,倒让镜中人眼波里的羞涩也跟着漾了漾。
“公主。”静安公主的另一个侍女挽白走了进来,“君上刚刚下旨,择了妙安公主和亲大禦。”
静安公主闻言动作一顿。
妙安公主姬文蕙是静安的姐姐,长相虽不及静安明艳动人,却自有一股清丽如莲的气质,性子最是温柔不过,在宫中诸多公主间与静安最是交好。
静安手中的螺钿胭脂盒“啪”地轻磕在妆台上,丹蔻掐进掌心才稳住微颤的指尖。晨光透过菱花窗棂,将她鬓边的珍珠流苏照得明明灭灭,倒像是心里突然泛起的惊涛骇浪,在眼底凝作一片水光。
她想起三日前妙安还笑着将新绣的并蒂莲帕子塞给她,说要留着给她未来的驸马——可如今那方帕子还压在妆奁最底层,圣旨却己将姐姐的姻缘判给了远方烟雨。
“备车,去绣梨殿。”静安猛地起身,蹙金绣玉的裙摆扫过一地霞光。挽月慌忙取来蹙金斗篷披在她肩上,暖玉般的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垂时,听见她低声喃喃:“阿姐那样怕生的人,如何受得了异国烟雨……”
绣梨殿的梨花刚落了半地,妙安正临窗坐着,素白的裙角沾了几片淡青的苔痕。她手里攥着枚磨得光滑的玉佩,见静安掀帘进来,忙将玉佩藏到袖中,眼角的红痕却瞒不过人。
“妹妹怎来了?”她声音发哑,鬓边一支素银簪子斜斜插着,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阿姐,那圣旨……”静安话未说完,便被妙安轻轻摇头打断。“父君自有考量。”她垂眸抚着裙上的缠枝莲纹,指尖在绣线凸起处微微发抖,“大禦王庭虽远,听说……听说那边的京城极其繁华,许是比这宫墙里新鲜些。”
静安盯着她强装平静的脸,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那双手曾为她描过最俏的眉样,此刻却冷得像殿外的梨花。
“新鲜?”她声音发颤,“阿姐可知大禦的规矩有多多?可知和亲公主十年难回故土?”她忽然松开手,在妆奁里翻找起来,鎏金护甲刮过螺钿匣子发出刺耳声响,“莫怕,我替你想办法——对了,阿姐幼时藏的那枚‘免死金符’还在吗?若拿它求父皇……”
“不可!”妙安猛地按住她的手,瞳孔里映着窗外摇摇欲坠的梨花,“那是母后留给你保命的东西,如何能为我……”她话音渐低,终是化作一声叹息,用帕子拭着眼角,“好妹妹,别再折腾了。你瞧这梨花落了还会开,可有些命数啊……是躲不过的。”
静安望着她鬓边那支素银簪,忽然想起幼时一同在御花园折梨花,妙安总把最盛的那枝让给她。
此刻殿外风声渐紧,吹得檐角铜铃叮叮作响,倒像是谁在暗处轻轻啜泣。
她咬着唇,将袖中那方并蒂莲帕子塞进妙安手里,帕角的珍珠流苏蹭过她手背,凉得像要沁出血来:“阿姐信我,我定不让你去那。便是要闯一闯龙潭虎穴,妹妹也陪你。”
妙安一惊,忙握住静安的手,“好妹妹,别再为我折腾了,咱们靖国一首以来全靠依附靖国才得以于乱世中生存,和亲是最好维系两国关系的方法,你莫要为了我置靖国百姓于不顾啊。”
静安不免红了眼眶,忍不住又说道:“为何偏偏是阿姐你,何况还有颂安姐姐呢!”
颂安公主姬文芷,序齿第三,妙安公主姬文蕙序齿第西,而静安公主姬文茜序齿第五,至于序齿第一的和安公主姬文莲和序齿第二的宜安公主姬文茗己经早早嫁人了。
妙安叹了一口气:“大禦乃天朝上国,我们靖国既然要依附,便要有自己的诚意,颂安姐姐虽为贵妃所生,但总归是个庶出,所以,只能是嫡出公主才有资格和亲。”
如今这宫里,嫡出公主只有妙安和静安两位。
静安愣了一愣,“所以,和亲的人选必得从你我之间选一个了?”
妙安轻轻点头,神色哀伤,“正是如此。妹妹,你不必为我冒险,我既为嫡出公主,这和亲之责理应由我承担。”
静安紧紧咬着下唇,眼眶泛红,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不,阿姐,我不会让你去的。”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我去和亲。阿姐你生性温柔善良,如何能在那陌生的大禦宫廷生存。我自小就比你泼辣些,说不定能应付得来。”
妙安惊恐地瞪大双眼,“妹妹不可胡来!这和亲之路凶险万分,你怎能……”
静安打断她的话,“阿姐,你忘了吗?小时候我就说过,我要保护你。如今我长大了,自然要说到做到。”说罢,她转身大步走出绣梨殿,留下妙安在殿中,望着她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静安心中己有了决定,哪怕前方荆棘满布,她也要为姐姐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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