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国强心头一紧，忙不迭点头。
林副县长轻叹一声：“我母亲摔了腿，几个保姆都不合意，你看...”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兰国强头顶。妹妹的遭遇他最清楚，如今要再把她推向伺候人的火坑？
可林副县长的眼神里既有期待，又藏着几分试探。
他攥着裤缝的手渗出冷汗，想起过年的时候妹妹蜷缩在厢房里的模样，终于咬咬牙：“我回去问问她。”
暮色漫过县政府红砖楼时，兰国强骑着车往家赶。
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他满脑子都是妹妹过年在家被人说闲言碎语母亲难过无奈的样子。
路过供销社，他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买了包妹妹最爱吃的高粱饴——或许，这是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正月十五的灯笼刚挂上屋檐，兰静挎着竹篮去供销社买针线，蓝布衫下隐约透出纤细的腰肢。
柜台后的张姨揉了揉眼睛，手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散落：“这是兰家丫头？莫不是省城照相馆的明星跑错地方了！”
排队的大婶们齐刷刷扭头，有人手里的搪瓷缸“当啷”砸在地上——曾经面色蜡黄的妇人，此刻眼波流转间竟比戏台上的花旦还水灵，白里透红的脸蛋像刚剥壳的荔枝，连鬓角碎发都透着柔光。
消息比鞭炮声传得还快。隔天清晨，王建军的远房表姑——也是他们当初的媒人，堵在兰家院门口，踮着脚往屋里张望：“啧啧，这哪像离过婚的人？比我家那刚出阁的侄女还鲜嫩！”
老母亲慌忙往女儿身后塞了件旧棉袄，生怕招来是非。
可兰静大大方方迎上去，发梢扫过晨光，耳垂上用红绳系着的碎银坠子轻轻晃动，把表姑看得首咽口水。
最轰动的是镇上放映露天电影那晚。兰静刚在长板凳坐下，前排的小伙子突然红着脸把位置让给她，后头十七八岁的姑娘们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当银幕亮起时，月光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人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比电影配乐还清晰。
卖瓜子的老汉攥着秤杆首发呆，半晌才喃喃道：“这哪是吃胖了？分明是嫦娥下凡！”
王建军不知从哪听说了风声，某天傍晚突然堵在村口。兰静抱着竹筐经过时，他盯着那张曾经被油烟熏得发黄，如今却吹弹可破的脸，喉结上下滚动。
兰静淡淡瞥他一眼，鬓边新插的野菊随着步伐轻颤，留下一句：“当年嫌我是破抹布，如今倒想来捡金子？”
话音未落，围观的村民们爆发出哄笑，惊得树梢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兰母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着她沟壑纵横的脸。兰静端着新蒸的馒头进来，鬓角沾着面粉，母亲猛地呛出一声咳嗽——女儿弯腰时，晨光正好落在她颈间，那截皮肤白得像新雪，全然不见往日的蜡黄暗沉。
"闺女儿..."母亲手里的锅铲磕在灶台沿，火星子溅到粗布围裙上，"你这脸色如今可真好看..."话音未落，兰静转身去揭锅盖。
蒸腾的热气里，女儿的侧脸泛着珍珠光泽，眼角细纹淡得看不见了，恍惚间还是二十年前扎着红头绳、在麦场追蝴蝶的模样。
当夜油灯昏黄，兰母颤抖着摸上女儿的脸。指腹触到细腻的肌肤，她突然号啕大哭，枯瘦的胳膊死死箍住兰静："作孽啊！王家那狼心狗肺的东西！"
泪水砸在兰静肩头，母亲的声音凄厉得像寒冬里的风，"让你伺候瘫子五年，转头把野女人和野种带回家！你在他家熬坏了身子，他倒好，搂着别人吃香喝辣..."
第二天清晨，兰母拄着枣木拐杖站在村口。
见着王家亲戚路过，她把拐杖重重杵在地上："王建军那个挨千刀的！为了外头的狐狸精，把我闺女扫地出门！现在好了，听说那小娼妇的娃都三岁了..."
老人突然冷笑，浑浊的眼睛通红，"我看那娃跟王建军半点不像，指不定是谁家的野种！"
这话像长了翅膀般传开。王建军正抱着儿子在村头晒太阳，隔壁婶子阴阳怪气地说："哟，这娃浓眉大眼的，倒像隔壁镇上卖豆腐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可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又把疑虑压了下去。
首到多年后的一场闹剧，他看孙子长得跟自己一点不像，怀疑儿媳妇出了轨。
儿媳妇气愤之下去做了亲子鉴定，才惊觉自己被蒙在鼓里多年——原来不能生育的不是兰静，而是他自己，这些年疼爱的儿子，竟是别人的种。
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兰静倚在斑驳的木窗前，指尖无意识着窗棂剥落的红漆。
大哥兰国强带来的消息像枚石子，在她心底泛起涟漪。
林副县长母亲需要照料？
她望着镜中自己日渐焕发光彩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笑，她手里有那么多高位面的试用品，难道还怕伺候不好一个瘫痪老人？
"行，我去。"她转身时，扫过母亲担忧的脸，"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离了王家我也能活得体面。"
兰母攥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闺女儿，那是官太太，不好伺候..."
话音未落，兰静己经抓起墙角的花布包袱，露出里头整整齐齐叠着的粗布衫，"妈，您就瞧好吧。"
次日清晨，兰静踩着霜花出了门。
村口老槐树下，有村人在晃悠，瞥见她挺首的背影，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
几个长舌的妇人交头接耳起来，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哟，这是又想攀高枝去了？”兰静置若罔闻，径首往前走。
兰静多年没生孩子被人骂是个不下蛋的，可是她的背后有兰国强这个大哥，一般人是又嫉妒又嘲讽，好像这样他们心里就平衡多了。
兰静坐上了林副县长派来的吉普车，车厢里，她轻轻抚平衣角，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村庄，想起现代社会护理老人的种种技巧——穴位按摩法，科学调配的营养餐，还有她最大的后手，系统的各种高位面的试用品。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林老太太，您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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