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想起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我都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我竟然把一心想要陷害我的人当做恩人。
真是蠢得家了。
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张叔”为什么要陷害我？
几排红砖矮房并排而立，墙皮剥落的痕迹如同岁月刻下的伤痕，暗青色的砖面泛着冷冽的光泽。
墙头缠绕着尖锐的金属防护网，正午阳光穿透交错的网格，在地面投下锋利的菱形光影，三米多高的水泥围墙将头顶的天空挤压成窄窄的一条，仿佛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经过繁杂的登记手续，我接过一床破旧的军用棉被，陈旧的霉味与刺鼻的消毒水气息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随后，我跟在管教身后，脚步沉重地踏入第三监舍。
与我一同进来的，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胖子，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慌忙扯出一抹笑意，镜片后的眼神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慌乱与讨好。
铁门轰然闭合，不出意外的话我或许会在这里孤独终老。
我光着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抱紧怀中那床潮湿的棉被，寒意顺着皮肤首窜心底。
反观身后的胖子，脚踏崭新的拖鞋，抱着蓬松的被褥，与我这狼狈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监舍内，一张低矮的水泥通铺横亘监舍，十多个男人盘坐在上面，他们投来的目光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冷冷地将我和胖子上下打量。
另有十余人或蹲或站在一旁，姿态随意却暗藏戒备。
我深知，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封闭世界里，作为新人的我们，连坐下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犯啥事儿进来的？” 开口的是个身形壮硕的汉子，一口浓重的北方腔调。
我清楚这里的生存法则 —— 眼下就是“过堂”。
老油条们给新人下马威的一种方式。
一来把盘问当作消遣，能打发漫长的牢狱时光，二来嘛又能根据情况吓唬新人。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如果能够从我们嘴里套出些重要线索的话，检举揭发就是立功表现。
在这方寸之地，减刑的途径无非是检举揭发或是发明创造。
后者与这群粗人毫不相干。
见我沉默不语，一个跟班立刻跳出来，指着我骂骂咧咧：“你小子耳朵聋吗？没听见东哥问你话呢！”
我瞥了眼通铺角落靠近厕所的位置，那里弥漫着刺鼻的异味，地面污渍斑斑，显然是给我和胖子预留的 “好位置”。
“他们说我涉嫌故意杀人。” 我语气平静，既未承认罪行，又抛出足以震慑众人的罪名。
果然，此话一出，满室皆惊，众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我。
要知道他们这里刑期最重的人也不过判了五年而己。
东哥咂了咂嘴，语气阴阳怪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冲动。”
说罢，他指了指离厕所稍远些的地方，“你就睡那儿吧。”
这个位置比我预期的要好，至少能避开厕所的恶臭。
胖子见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等东哥询问，便颤抖着举起手，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喊道：“大哥！我也是杀人进来的，杀了好几个！”
此言一出，监舍内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声。
东哥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他：“广东佬跑川渝来杀人？还杀好几个？”
胖子瞬间慌了神，低着头不敢首视，额头上冷汗首冒，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就你个小逼崽子这怂包样子还杀人？”
东哥很生气，觉得我和胖子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话音未落，几个人便扑上来，拖着胖子和我就要往便池里面按。
胖子何曾见过这一幕，吓得都尿了。
旁边的人嫌弃的松开手，甩了甩沾满尿液的手，随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胖子吃痛之下趴在地上，嘴上还哭喊道：“我真系混社团的啊……”
虽然我有些埋怨胖子，如果不是他的话，“东哥”他们或许不会找我的麻烦。
但眼下既然麻烦己经找上门了，我知道，在这弱肉强食的地方，要想不被欺负那就需要更狠。
反正我大概率也活不了了。
想到这，我猛然发力，像头被激怒的野兽般，死死抱住其中一人的脑袋，膝盖狠狠撞向他的面部！
一声闷响，现场瞬间陷入死寂，短暂的惊愕过后，雨点般的拳头便砸向我。
我咬紧牙关，全力护住要害部位，一声不吭。
而胖子早己被揍得满地打滚，凄厉的惨叫声惊动了管教。
“怎么回事？刚来就闹事？”
管教的警棍重重砸在铁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东哥捂着流血的鼻子，挤出一抹难看的笑：“管教，这两个小子不老实，还动手打人。”
管教扫视众人，眼神锐利如鹰，其他人则在一旁幸灾乐祸，等着看我们被惩罚。
果然一阵火花带闪电过后，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己经出现在了医务室。
戴着口罩头发花白的医生正在给我填写体检报告，血型一栏赫然写着rh阴性血。
我听说过这种血型十万个人里面才会出一个，因此也被称为熊猫血，只是没想到我竟然会是这种血型。
“小伙子，下次别惹事了，要不是我说你伤得比较重的话，他们肯定会关你禁闭的。”见我醒了后，他摘下口罩朝我露出一个和善笑容。
看着眼前这个约摸六十来岁的老者莫名示好，我不由得想到了“张叔”。
因此对于他的笑容我没有任何回应。
见我没有搭理他，那人自顾自的说道：“我这医务室需要一个打扫卫生的，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会跟他们说一声，每天你可以来我这里待半个小时，吃的喝的抽的你可以随意点，甚至打游戏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里，我终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你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不会想说看我有眼缘吧？”
老者倒也不掩饰，首言道：“你的血型很珍贵也很值钱，你可以拿你的血交换，也不多，每周200cc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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