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雉的脚疾不算严重，若不快速的走路，缺陷不甚明显，眼下，跟在可心身后，她面上虽不显，走的却快，显得有些跛脚。
屋内，可心将青雉带进来后，就懂事的退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二人。
“青雉。”
雾惜带着笑意的两个字，瞬间让青雉红眼眶。
膝盖一软，便要跪倒在地，雾惜及时扶住了她。
“不可，我己不在大将军府，你如何能对我行此大礼呢？”
青雉急了：“可是在青雉心里，您才是奴婢唯一的……”主子。
最后两个字，止于雾惜带着暖香的掌心。
不是专门训练，更没有特意收买，府里的人只知道她心善给青雉解过围，也是看青雉可怜，将她收到身旁，担了侍女之名，却在看她手巧伶俐，教她按穴调息之法去伺候老夫人刘氏。
外人不曾知道，她其实救过青雉。
把青雉送给刘氏后，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她都没有联系过青雉。
刘氏可能软弱偏信，时常发疯病，但在正常时，绝不是可以被随意糊弄的傻子。
青雉也是个聪慧的，平日虽不掩对雾惜的感激，但对刘氏伺候的周到又忠心，当然，她的心里如何想，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是这一次，多年不见，她没忍住。
雾惜温柔却不掩强硬的拉起了她，把她按在位于她下首的椅子上。
青雉不敢反抗，为表尊敬，身体前倾，只敢坐半身。
雾惜叹了一口气，怕她不自在，倒是没有再纠正她。
“这些年，过的还好吗？脚有没有好一些？”
青雉忍着激动，“托您的福，奴婢一切都好，两年前，遇见了凌公子在京的商铺，他送了奴婢一些好药，阴天下雨时，脚腕都不疼了。”
也是这一次，她才偶然知道，主子从不因她被送给刘老夫人就忘了她，还曾嘱咐过凌公子为她留意着治脚伤之药，让她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当年，她被父母卖入那等脏地，被打残都险些逃脱不得，她是存了必死之心的，上天垂怜她，让她遇到了心善的主子，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在医馆治好伤后，手里还有主子留下的一些银钱用于生活，但是她怕被那对恶毒的父母再缠上，所以果断卖了自己去当丫鬟。
哪怕当最下等的丫鬟，被人打骂，都好过流落那等吃人的脏地。
没想到她竟然被分到了大将军府做粗使丫鬟，她是激动的，是开心的，因为那样会离她最感激的人近一些。
她虽想报恩，但也知道自己一个粗使丫鬟的斤量，并没有想着去靠近，只是命运再次帮了她一把，不，应该说是雾惜的良善，在她被排挤欺负时，是她再次向她伸出手。
主子二字，是她自己在心底的期盼，她把雾惜当成最仰望的人。
然而事实上，雾惜自将她送给刘老夫人，就没有再联系过她，让她失落了好久。
不过也对，主子又不是那等心机之人，帮人从不求回报，是这个世上最纯净之人。
但是主子不争，她却不能不为主子争。
这些年为了防止刘氏忘了主子的恩德，她的按穴调息之法，未必不比主子，但是她故意压抑，功效自不比主子，时常让刘氏感叹，还是主子的手法更为好。
还有宣治那里，她也时常借着刘氏的手，做出当初在主子那里学来的糕点送去，务必时刻提醒他，她的主子因他的愚蠢，而深陷险地。
尤其是传出他竟然是因陈皇后才放弃的襄城，让她的主子被宇文承所掳后，她都恨不得毒死他。
之所以没有下毒，不是她怕死，而是她的主子还没有被救回来。
“那就好。”
雾惜神色平和，拍了拍青雉因坐立不安而颤抖的手，将一杯温茶推到她的手边。
青雉捧着茶喝了一口，才算勉强平复了些许激动的心情。
“主…夫……姑娘。”
青雉差点把心头念着的称呼道出，怕雾惜不喜改了口风，在大将军府时她是尊称主子为夫人的，如今还未回府，叫夫人倒是不妥，反倒是姑娘二字，让她有种是主子贴身侍女的感觉。
雾惜这次没有驳她，笑着点了点头，打趣道：“还以为与青雉多年不见，与我生疏了呢。”
怎么会呢？
她此生唯一认的主子，只有她啊。
青雉没有赌咒发誓或表忠心，她知道主子不喜那种做派，况且忠心从来不是嘴里说说而己的。
“姑娘，大将军己经下令让人收拾院子，奴婢还向高力打听到，大将军正在让人准备聘礼，还请了国公夫人做媒，怕是不日就要登您的门了！”
最后一句话，她压低了声音，里面的雀跃是怎么都压不住的。
宣治还算是有良心，她的主子多年前就该是将军府高高在上的正室夫人，如今在外受了一遭苦，他还能以正礼娶之，也是应当。
雾惜一怔，没有露出青雉想象中的一丝喜色。
“姑娘，您怎么了？您不开心吗？”
青雉不解，以为她是顾虑刘氏，毕竟妇人在外被掳走一遭，最先跳出来的总会是恶婆婆，急切解释道：
“您放心，老夫人她是不会阻拦的，当年陈皇后嫉妒您，非要陷害您居心叵测，说您的安神香有问题，太医院如何也配不出一样的，定是您做了手脚。
奴婢气不过，将当年的隐情说了出来，还有与您一同制香大夫，也被大将军找了出来，才知道您做了怎么样的牺牲，她欠你的，他们都欠你的！”
说到最后，青雉语气里都是泣音。
她之所以会如此说，是因为那安神香之所以太医院的人都调不出来，是雾惜与大夫一同研制的古书，是要配以特殊的血液作为药引。
那血液就是用的雾惜的。
她服用了大夫配的药，使自己的血液变得特殊，才制出了那等功效特殊的安神香。
只是她自己会变得体虚畏寒。
“您当初不让奴婢说出去，可是奴婢实在不能看着您被如此误会，求您不要责怪奴婢的自作主张……”
青雉扑通一下跪到了雾惜的脚边，眼泪汹涌。
雾惜抬手抹去了她的眼泪，“……唉，快起来，我知你的好意。”
当初她让她故意看到，不就是为了今天吗，她怎么会怪她呢？
不过她从不会为了别人伤害自己的身体，她体弱畏寒是从娘胎里带的病。
就连那本大夫得到的古书，也是她自己抄写做旧。
用不用她的血都无所谓，老妖婆的方子才是关键。
做好事，当然要被别人知道。
但当初她为刘氏做的够多了，血做药引之事说出来也只是锦上添花。
不如在最好的时机流露，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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