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你在咒我死是吗？”
凌雨燕没有不快，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顿住一瞬，眼神重新凝在雾惜脸上。
雾惜满目不解，“雨燕，你在说什么？我为何要咒你死？我们姐妹多年未见，我对你的消息知之甚少，尤其是你随着陈老太爷入京，听到你的消息就更少了。
两年前，长其听来京城的游商说起过，陈府没了一个姓凌的姨娘，好像与我们家有什么关系，长其和我都以为是你，很是难过了一阵，如今观你无恙，倒是庆幸。”
雾惜没有学过微表情，她只是一向喜欢观察，刚刚凌雨燕侧头的动作虽短，也足够她捕捉到了。
凌雨燕曾经为陈皇后办过事，能从陈老太爷手中活到如今，除了她自己的手段，怕也有陈皇后的功劳。
如果她没猜错，外面应该会有陈皇后乃至宣治吧？
她觉得有些可笑，她这人没有什么分享欲，得势时没有，势微时就更不会有了。
怎么？
她们是以为能勾出她说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如果外面真的有宣治在“旁听”，也许是一个合适剖析心情的机会。
做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隐藏在后面图谋是她喜欢的路。
可她不能再扮演一个仰望宣治的角色，那样适合后宅，而非台前。
而她最想要的，是在今后借助成王之女的身份，合理又合适的立于台前。
软弱固然合适宣治护着她，然而合理转变才能帮助她不算突兀的达成所愿。
再说细枝末节也可能存在瑕疵，与其费心调整，不如找出新的理由。
“看我，真是高兴坏了，雨燕，咱们进屋说吧。”
“你胡说，恨我，你很恨我，巴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怎么会为我担心？！”
凌雨燕挥开雾惜伸过来的手，细细的凝着雾惜的表情，咬牙冷笑：“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给我的西个字吗？
自作自受！
那般冷漠的话才是你该说的呀，大姐姐！你现在到底在装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凌雾惜欣喜的样子看起来那么真？好像真的因为她活着而开心一般？
“是不是这里有外人不方便大姐姐你发挥呢？”
凌雨燕嘲讽的看向雾惜，又盯着拦在她和雾惜之间的可心，道：“你滚，不要拦着我和我的大姐姐叙旧！”
可心并不理她，依旧警惕的盯着她。
凌雨燕也不气，挑衅的盯着雾惜，“大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边嘴里念着我，又一边这般防着我，岂不是虚伪？”
雾惜叹了一口气，让可心先退下，院内只剩下她二人，她这才语重心长道：
“雨燕，我也只是一个常人，那句话我确实说过，但我不知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一个可耻虚伪的两面人，伪装善人才是你的诡计！”
凌雨燕眼神晶亮的打断她的话，“当初嫡母为你谋了进大将军府躲过一劫，父亲不得己选我进陈府，我不甘心，所以特意服毒暂时毁了自己的脸，让爹同意用五妹替我进陈府。
是你，装姐妹友爱，竟然寻来了一个游方神医为我解毒？！
你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就是在报复我！
承认吧，这样的你又怎么可能不计后果，为宣家老夫人日夜研香，什么以血为引？什么为了给宣大将军解毒，以身引毒放血制药？说不定那毒都是你下的吧？
你也根本不爱宣治，你这种没有心肝的人，怎么可能会爱别人多过爱自己？
你放心，我有证据的，当初那个游方神医，还有给大将军下毒和解毒的人我都找到了，你等着吧，你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雾惜望着凌雨燕一脸悲怜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知道，她在诈她。
别说证据不可能有。
便是铁证摆在眼前又如何，雾惜一向只认一点，所有不利于她的都是陷害她，只要不承认，那就有翻身的机会。
她有时不理解，所有书中或者现实中，有些反派角色被揭穿后，明明有时证据并不充足，却好像被针戳中的球，瞬间就瘪了。
她不认同，就是输无可翻，她可以从容的赴死，但不会让任何人有揭穿她的。
不承认，就可能成为一根扎在别人心头的刺，何乐而不为呢？
“雨燕，没想到你对我有这么多的误会。
我说过了，我也只是个常人，有自己的情绪，有自己的恼怒。当初你招惹了陈老太爷，却让父亲用我顶替，娘亲怜我，刘老夫人怜我，让我进宣家。
可你呢？竟想着打杀我替代，这些我是恼的，但我尚能因血脉之情原谅你的不智，可后来你竟让我替你杀了陈老太爷，那怎么说也是一条……”狗命！
雾惜低着眉眼，在凌雨燕慌张向后看的举动下，继续道：“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不智之下，确实对你说了那句难听的话。
谁知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后来襄城破了，凌家也算是家破人亡了，父亲和几个弟弟们没了，凌家所剩的血脉不多。
雨燕，我们不要再互相误会了，好不好？”
她的眼神格外的真，既有释怀，又有对凌雨燕这个妹妹的疼惜。
对上她的视线，就仿佛能感觉到其中暖意。
凌雨燕就算恨她，都有一瞬险些被她打动，脚步都朝她近了一步。
可是就这一步，便让她反应过来。
“你闭嘴，你闭嘴，你是不是知道……”
凌雨燕崩溃的捂着耳朵跺脚，完了，她当初想要杀陈老太爷的事被凌雾惜说了出来，现在更是没有完成陈皇后让她诈凌雾惜的话。
又是没用的棋子，又有当初不怀好意之事，陈皇后不会放过她的！
“雨燕，你怎么了？”
“凌雾惜，你又在演是不是？”
站在院外，不动声色的拦住几次想要越过她的宣治，陈皇后此刻脸色并不好看。
这些年，也不知道是凌雾惜的手段太高，还是她手里真的干净，她根本就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然出于女子的首觉，越是这般，她越是不信。
其实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顺水推舟，让宣治认下她的人情，为了凌雾惜重拾斗志，站在她身后，与京城己经成气候的这几股势力相斗。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想着就算是宣治和凌雾惜必然要重归于好，她也想拆穿凌雾惜在宣治心中过于美好的样子。
经历过这么多，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单纯的女人是没有办法过的很好的。
凌雾惜能平安活到如今，恰巧就证明了她的不简单。
她想要最后再试这一次，为自己的不甘心买单，不管结果如何，她要先放弃对宣治的不甘，先用凌雾惜对宣治影响，扭转眼下不利的局面。
出了宫，派人去宣治府上请人，哪知人不在府中，她正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宣治时，没想到路上迎面就遇上有些失魂落魄的宣治，那个方向，正是凌雾惜如今居住的沈府。
她的心刺痛了一下。
派人拦住了宣治，废了一番口舌，才让怕她为难凌雾惜的他跟了来。
可凌雨燕那个蠢东西，又搞砸了这一切！
凌雨燕竟然还存过杀她爷爷的心思？
那过后就不能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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