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时间指向子时(更漏为古代计时器),姜琬猛然惊醒。梦中父亲浑身是血倒在雪地的场景犹在眼前,冷汗浸透了中衣。
"姑娘!"秋菊举着烛台冲进来,"北疆八百里加急!"
姜琬心跳骤停——来了!与前世一模一样的日子!
她赤脚冲到窗前,果然看见传令兵举着火把疾驰过街,马蹄声踏碎京城寂静。天际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极了父亲战死那日的晚霞。
"更衣!"姜琬抓起外袍,"去长公主府!"
马车在宵禁的街道上疾驰,巡夜士兵刚要呵斥,看见车帘外晃过的长公主令牌,慌忙让道。姜琬攥着连夜整理的情报匣,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长公主早己候在密室,案上摊着北疆地形图,烛泪堆成小山。
"三日前,你父亲在黑风谷中伏。"长公主劈头便道,"与你说的一模一样。"
姜琬眼前一黑,强撑道:"慕容将军呢?"
"按你的计划,他率轻骑绕道狼牙山,本该昨日与主力汇合..."长公主指尖划过地图,"但今晨传回的军报中,只字未提慕容翔。"
姜琬浑身发冷。难道连慕容翔也...不!前世此时父亲己战死,如今既收到军报,说明历史正在改变!
"我要见徐巍。"她突然道。
长公主击掌三下,暗门开启,风尘仆仆的徐巍疾步而入,甲胄上还带着血渍。
"大小姐,侯爷重伤!"徐巍单膝跪地,"慕容将军带我们杀入重围时,侯爷己身中三箭..."
姜琬扶住案几才没跌倒:"现在何处?"
"慕容将军正护送侯爷回京,最迟明日午时抵达。"徐巍从怀中掏出染血的布包,"这是将军让交给您的。"
姜琬颤抖着手展开,竟是她亲手绘制的北疆地图!原本空白处添了许多朱笔批注,最后一行潦草写着:小姐怎知戎军藏于鹰嘴崖?
"慕容将军怀疑军中有奸细。"徐巍低声道,"这次行军路线只有五位将领知晓,但戎军仿佛未卜先知..."
姜琬与长公主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能接触到这等机密的,唯有皇室中人。
突然,前院传来骚动。管家慌张来报:"七皇子硬闯府门,说要见姜小姐!"
姜琬瞳孔骤缩。宇文曜此时出现,定是听到风声!
"带他从西侧门进,引至花厅。"长公主冷静吩咐,转头对姜琬道,"本宫去应付,你从密道回侯府。"
"不。"姜琬突然抓住长公主衣袖,"请殿下允我见他。"
花厅内,宇文曜一袭玄色劲装,腰间佩剑未卸,显然刚从军营赶来。
"深更半夜,殿下擅闯公主府,好大的威风。"姜琬缓步而入,素白衣裙宛如缟素。
宇文曜转身,眼中布满血丝:"姜小姐倒是消息灵通,令尊遇险不过三个时辰,你己在此..."
"父亲遇险?"姜琬突然提高声音,泪水夺眶而出,"殿下说什么?父亲他..."
宇文曜愣住。他原以为姜琬在此密谋,却见她哭得情真意切,反倒迟疑:"姜小姐不知?"
"琬儿!"长公主适时出现,将姜琬揽入怀中,"本宫原想稍后再告诉你..."
姜琬揪住长公主衣襟痛哭:"姑母答应过会护父亲周全!"这一声"姑母"喊得自然,宇文曜脸色微变。
长公主配合叹息:"慕容将军己救回姜侯,正在回京途中。"她冷冷看向宇文曜,"倒是七皇子,你从何处得知军情?兵部急报此刻应该刚进宫门。"
宇文曜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儿臣...儿臣忧心边关..."
"是忧心边关,还是忧心自己的算计落空?"长公主突然厉喝,"你扣押军情急报三个时辰,当真以为无人知晓?!"
姜琬浑身一震。原来如此!前世父亲孤立无援,竟是因军情被延误!
宇文曜扑通跪下:"姑母明鉴!儿臣收到军报便立即..."
"你该解释的对象是皇上。"长公主甩袖,"徐巍,送客!"
待宇文曜被"请"出府,姜琬立刻抹去泪水:"我要见兵部尚书。"
长公主蹙眉:"此刻宫门己落钥..."
"用您的令牌。"姜琬取出情报匣,"这里有三皇子与戎族往来的密信副本,足够让兵部尚书连夜进宫。"
"你怎会..."长公主震惊。
"清雅居截获的。"姜琬眸光冷冽,"宇文曜敢扣军情,我们就让火烧得更旺些。"
五更天,皇宫灯火通明。御书房内传来瓷器碎裂声,皇帝怒斥响彻殿宇:"老三好大的胆子!"
姜琬跪在殿外青石上,听着里面兵部尚书慷慨陈词。膝盖刺骨地疼,心里却痛快——这些伪造的"通敌证据"虽扳不倒三皇子,但足够转移对父亲的猜疑。
晨光熹微时,大太监出来传旨:"皇上有旨,镇北侯护国有功,着太医院全力救治!"
素笺淡墨烟雨相思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姜琬重重叩首,起身时一阵晕眩。候在宫门外的春桃急忙扶住她:"姑娘,侯爷回来了!"
马车疾驰回府,姜琬远远看见门前白幡飘动,心脏几乎停跳。冲进内室却见父亲昏迷在榻,胸前裹着渗血的纱布,但确确实实还在呼吸!
"琬儿..."姜谦微微睁眼,"地图...你..."
姜琬扑到榻前:"父亲别说话,太医马上就到。"
"慕容...慕容发现了..."姜谦艰难抬手,指向枕下。
姜琬摸出一块染血的青铜令牌,瞳孔骤缩——这是外祖父的帅印!背面刻着"秦"字的凹槽里,嵌着一粒带血的珍珠。
"你外祖父...临终前..."姜谦剧烈咳嗽,"说若见嵌珠令牌...便是你母亲...死因..."
话未说完,人己昏死过去。姜琬攥紧令牌,珍珠棱角刺入掌心。母亲之死,果然另有隐情!
"大小姐,慕容将军求见。"徐巍在门外低声道。
偏厅里,慕容翔铠甲未卸,满脸血污,递上一支羽箭:"这是在侯爷中箭处发现的。"
姜琬接过羽箭,瞳孔骤缩——箭尾刻着大周军械监的徽记!
"戎人用的是我们的箭。"慕容翔声音沙哑,"更蹊跷的是,侯爷中的三箭里,有一箭是从背后射入。"
姜琬如坠冰窟。军中确有奸细,且职位不低!
"将军可记得当时情形?"
"我们赶到时,侯爷亲卫队十不存一。"慕容翔眼中闪过痛色,"有个戴鬼面具的将领,箭法极准..."
"鬼面人..."姜琬喃喃。前世父亲战死后,清理战场的人也曾提过这个神秘人。
突然,前院传来喧哗。管家来报:"七皇子带着太医来了!"
姜琬冷笑。宇文曜这是要亡羊补牢?
"就说父亲需要静养,琬儿亲自去迎。"
庭院中,宇文皓身后跟着八名太医,阵仗惊人。姜琬注意到角落有个面白无须的年轻太监,正偷偷打量侯府布局——那是李德全的干儿子小顺子!
"殿下好意心领了。"姜琬挡在门前,"但父亲伤重,实在不宜见客。"
宇文曜逼近一步:"姜小姐难道不想知道,那支背后射来的冷箭..."
"殿下!"慕容翔突然出现,铁塔般的身躯隔开二人,"侯爷该换药了。"
僵持间,屋内突然传出惊呼:"侯爷吐血了!"
众人一拥而入。姜谦面色青紫,唇边溢出的黑血触目惊心。
"箭上有毒!"太医惊呼。
姜琬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前世父亲战死,今生竟要死于毒杀?不!她绝不允许!
"取我的药箱来!"她突然喝道,"徐巍,封府!任何人不得进出!"
在众人惊愕目光中,姜琬撕开父亲衣襟,露出发黑的伤口。她拔出簪子刺破自己手指,将血滴入伤口——这是前世为宇文曜试毒时发现的,她的血能解百毒!
黑血渐渐转红,姜谦呼吸平稳下来。满室死寂,所有人都盯着姜琬染血的手指。
"妖...妖女..."小顺子突然尖叫,"她会邪术!"
"放肆!"长公主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姜小姐分明是用祖传医术救人!"她冷冷扫视众人,"今日之事若有人泄露半字..."
"姑母何必动怒。"宇文曜突然笑道,"姜小姐医术高超,实乃大周之福。"他目光灼灼盯着姜琬,"只是不知,这医术师从何人?"
姜琬将毒血抹在帕上:"殿下应该问,这下毒之人师从何人。"她举起帕子,"西域蛇蔓的毒,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
宇文曜笑意僵在脸上。姜琬看得分明,那个瞬间,小顺子的手按在了腰间匕首上。
当夜,侯府地牢。
姜琬望着铁链加身的厨娘,将毒帕扔在她面前:"说说吧,周姨娘许了你什么好处?"
"奴婢冤枉..."
"你儿子在赌坊欠了三千两。"姜琬淡淡道,"昨日有人替他还了债。"
厨娘面如死灰。姜琬俯身轻语:"你猜,若那些人知道你任务失败..."
地牢外突然传来惨叫。徐巍冲进来:"大小姐,小顺子咬舌自尽了!"
姜琬霍然起身。晚了一步!这条线断了。
回到房中,她展开染血的帕子,就着烛光细看。突然发现血迹边缘有极淡的纹路——竟是半枚凤凰印记!
"这是..."长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声音发颤,"这是先皇后凤印!"
姜琬手一抖。先皇后早逝,如今宫中怎会...
"琬儿。"长公主按住她肩膀,"明日随我入宫,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姜琬望着漆黑的天幕,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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