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机的广播响了又响，登机口很快也空了。
褚绪烟留意了几分钟，发现晏殊压根岿然不动，想着或许俩人并不是相同的航班，拎起包包便往登机口，经过他时收了收脚步：“晏总，晚上好，谢谢你的咖啡。”
一如先前的礼貌和疏离。
抬头，巴掌大的脸蛋盈着标准的微笑，晏殊微微颔首，先前随意伸着的长腿收起，绅士地给她让路。
褚绪烟顺利登机，找到自已的位置，靠窗，正适合她观赏夜空。
晏殊进机舱时褚绪烟刚点开手机继续刷剧，剧中的梁秋作为菜鸟女警扫黄，差点被轻薄。
旁边座位有人坐下，还带着好闻的檀香，褚绪烟还没反应过来似曾相识，猛地偏头，对上晏殊透亮的瞳孔，讶异地瞪直眼。
“好巧，褚小姐。”晏殊坐下，长腿舒展，朝她微微点头。
“你也飞花城？”尴尬地敛下惊讶的神色，褚绪烟随口问。
她猜错了，原来还真是同一趟航班。
短途的头等舱，座位俩俩挨着，此时，只要她头再偏点，俩人额头便能碰一块了。
“嗯，过去和花城政府签署合约。”
褚绪烟努了努唇角，算是回应他详细的告知，视线重新落回手机屏幕，现在就算梁秋在剧里被活埋了，她大概都没心情义愤填膺。
飞机起飞，褚绪烟关掉手机，也没像往常般盯着窗外，直接两眼一闭，干脆闭目养神。
夜晚的航班，机舱安静，大多数人都开始补觉。
要了杯温开水，晏殊调暗阅读灯，继续看文件。
曹坤的座位跟老板隔了条过道，刚好面对面，老板不睡，他也不敢睡，打开电脑加班，偶尔抬头，见老板签完一份文件便看一眼歪着头睡过去的褚三小姐，时不时长臂伸过去，动作轻而快地掖薄毯毯角。
从东江飞花城是短途的一个半小时飞行，褚绪烟原本不打算睡，闭目养神也在她计划之外，原本不过是为了避免俩人四目相对仿若独处的尴尬，渐渐地竟也睡了过去，醒来已是一个小时后，飞机已经在做降落的准备。
醒来，动了动手，有什么从身上滑落。
低头，是薄毯。
褚绪烟愣怔，她原本只是假寐，并没有向空姐要薄毯。
扭头，映入眼帘的是冷硬的下颌线，无框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
这是褚绪烟第一次见晏殊戴眼镜，清瘦的脸多了几分儒雅斯文。
似是感应到注视，晏殊偏头，对上她睡眼惺忪的迷糊模样。
“还有二十分钟降落花城机场。”
“嗯。”
意识回流，褚绪烟敛下眸光，手里捏着薄毯，微微点头。
顿了顿，同样压着嗓子说了句“谢谢”，一边顺道把薄毯交回给正在检查安全带的空姐。
调整坐姿，褚绪烟随手拿起本机舱上的旅行杂志，目不斜视地翻看。
扫了眼她手里的杂志封面，晏殊收回目光，微微低头继续审批文件，时不时在文件上批注。
剩下的飞行时间，晏殊一路无话，褚绪烟当然也乐得闭嘴不闲聊。
飞机准点抵达花城机场，暗蓝的天边亮着高高挺立的路灯，将近凌晨的机场冷冷清清，连出站接客的车辆都寥寥无几。
热浪掀来，空气还残留着白天的闷热，猛地从舒适的空调下走出来，有几秒的窒息感，褚绪烟呼了口气，花城还真比东江还热。
褚绪烟低着头边走边看手机，曹坤快走几步追上她，恭敬地问：“褚小姐去哪儿？晏总这边有司机。”言下之意，晏总可以送褚小姐。
微信刚有新消息进来，褚绪烟点开，绽放笑脸，抬头四处张望，蓦地挥动双手。
“谢谢，我有人接机。”谢过曹坤，褚绪烟拉着行李快步朝前。
晏殊边走边和文蕴讲电话，身高腿长，脚步却放得很慢，眸子注视着前边的倩影，蓦地见女人宛如花蝴蝶，兴高采烈地扑向一个精瘦的男人。
曹坤快步绕回来，回头猛地见褚绪烟扑进一个男人的怀抱，到了嘴边的话差点就讲不出：“褚小姐说有人接机。”
“嗯。”喉结微微振动，晏殊沉着眸子紧盯不远处抱成团的人。
文蕴头发半干，穿着酒店的浴袍，手边的咖啡喝完，他走到咖啡机边上倒咖啡，“喂”了几声，电话那头没回应，以为信号不好，便挂了电话。
“小舅……小舅……我在这……”
“哎，烟烟……”
几年没见，刚一见热络地抱成团，龚耀从褚绪烟手里接过行李箱带她穿过门廊往停车场。
“早知道你上夜班就不让你来接我了，大老远的来回折腾，还得赶回医院值班。”亲昵地挽住龚耀的胳膊，褚绪烟瞬间化身牛皮癣，恨不得贴在舅舅身上。
龚耀和龚琪姐弟俩相差一轮，褚绪烟出生时他是稚气未脱的高中生，猛然见姐姐生了个瓷娃娃，既高兴又小心翼翼，不敢抱，只在边上看着妈妈和姐姐抱着哄着，等褚绪烟再大点他便成了她的保镖和下人，她唤去哪儿他背着就上哪儿。
在褚绪烟不记事的年纪，她是他背上的瓷娃娃。
就算后来褚绪烟渐渐长大，回龚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她仍旧是龚耀的心肝宝贝，得呵护，得保护。
“不碍事，送你去酒店拐去医院时间刚好，不麻烦。”龚耀呲着嘴，是罕见的高兴，哪儿还是平日医院里高冷的龚主任形象。
在停车场找到车，龚耀把行李箱放后备箱，褚绪烟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他启动车，正准备驶出车位，偏头问：“想不想吃碗粉？”
花城的虾米汤粉，褚绪烟很爱，以前只要来花城，总要炫上一碗。
被惦记的幸福，褚绪烟笑眯眯点头，也甚是想念熟悉的味道。
停车场的感应灯一节一节亮起，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车前快速越过，褚绪烟恰好抬头望去，副驾驶的曹坤也朝她这边望来，后座贴了膜，与车身一样黑不透影。
车轮压过减速带，“吱吱”响，曹坤微微侧脸，见老板长腿敞开正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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