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就是几个年轻人关上门自已对着酒说话了。
沈圜齐訾夜顾明苒林纾和缪矜年江谕舟迟倚吃了个晚饭就回去了,巫界和龙族都有事;杨秋荻对赵元初一见如故,正好楚云嫣这边她还得陪人待一两日、色宁的情报她也要和齐传铮对,她便留在了天恒宗,睡外门杨秋荻的院子。
安排上是一点问题没有,问题出在晚间。原本,是楚云天问她说要不要同他一起审楚君泽:“他是你和小齐一起抓的,只有单单小齐在场,有些话天恒宗不能够当真,这是规矩并非人情。所以赵姑娘,怕是得麻烦你在此留一晚了,明日我就同师兄和长老说开天牢审人,尽快审完让你回去,可好?”
“你们不是打朝露阁更紧急吗?”赵元初坐在石阶上,“还是得大事当前。”
同诉和嵇揽琛虽然回来了,但那是缓兵之计。房星魄一直不出面,柳上烟那俩再能打,苦撑这么久也是强弩之末。原本同诉想把二人接出来先到天恒宗,但二人死战不退,誓守朝露阁。
同诉也没办法,他们再待在这里,月州依然穷攻不舍。只能天恒宗先退兵,从外围斩杀一部分月州修士,然后立刻换人点大批弟子前来援助。
为什么不是再增人手,因为他们加月州也跟着加,还不如里面的先解决一部分然后撤人,让月州怀疑天恒宗那边另有打算,不敢立即增派人去打朝露阁,万一天恒宗撤人是想打骨醉宫呢。
回来的也只有同诉、嵇揽琛和十几个立了死志决心死路上的小弟子。朝露阁那边留下的人,归柳上烟管。三日,最多三日天恒宗就会点人再袭朝露阁。
“万一我们去了朝露阁回不来呢,”楚云天笑了笑,“我死之前还是有些答案想得到的。”
“你与晏弦终,都去?真去?”赵元初对于别人的选择一点不多嘴,换了个话题问。
“嗯。”楚云天看着月色,“既然你知道那场妖界之战,那就说明,我有这个实力。”
“你们在聊什么?”齐传铮走过来,“去朝露阁的事?”
楚云天点点头:“师兄也不能天天这样焦头烂额啊。出去打两架呗。”
“正好我好久没和你一起行动了。”齐传铮搂住楚云天,“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
“七日,”楚云天轻声问道,“你如何过的?”
“我都说了晚上告诉你嘛,”齐传铮靠着树,“别说,你头发全盘上去也好看。”
当时就是你这张脸迷惑住了我,我说怎么会有人生的如此好看。
“小齐你可少喝点吧,”楚云天无奈,“我师父看见明镜台这样子,怕是能气死。”
“……不是,我数数几个人,这么多人一坛酒,也就一人一杯的程度。”齐传铮就笑,“我有个东西送你。”
“什么?”楚云天望着人,“你从色宁带回来的?”
齐传铮点点头:“给。色宁那边的香粉。这盒子好看,你不爱熏香的话当个摆件也好。”
“怪漂亮的。”楚云天伸手接过盒子,“你自已打开看过吗?”
“没有。”齐传铮说的特老实。赵元初看他俩是要说悄悄话,也不当电灯泡了自觉站起来:“你们聊,我回去和杨秋荻说会话。”
“你是想回去逗小奚宁玩吧,”齐传铮笑了,“你喜欢带回落松溪?”
“落松溪只有女子。”赵元初翻了个白眼,“我就不在这碍着你们俩久别重逢说私房话了,唉,结亲的人啊,就是不一样。”
“师弟,”晏弦终走过来,“赵姑娘。”
他显然本来是准备了点什么苦水看齐传铮与楚云天在这准备倒一顿,然后看见赵元初他又端了起来。
赵元初点点头:“晏师兄。你们说,我先回去和奚宁玩儿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谁拽住了:“不要脸的东西!”
齐传铮三个人尚未反应过来,谁打了赵元初一巴掌。
“我靠?”给齐传铮吓得都骂出来了,“谁他祖宗的敢在明镜台打客人?你们天恒宗不是……最敬重女修吗?”
“晏弦终!你还说你心无二用!我都看见你在此与女人说话了!”
谢林芸!
“好啊你,为了她下山,为了她捡孩子,和她就说说笑笑,晏弦终……”
“你够了没有!”晏弦终是真的忍无可忍,“谁把她从医堂放出来的?”
易云荷追了上来:“日月不住空极为贵重,绪姐在亲自盯药一时没给她施针,我又在忙医堂的事,竟然让她跑了出来……”
“什么情况?”楚云天站起来,神色变幻莫测,“你们……”
嵇揽琛听到动静追了出来:“发生了什么?”
晏弦终直接捏碎了手中的杯子:“谢林芸,你闹够了没有。”
谢林芸被易云荷的飞针锁了穴,口中却还是谩骂不休:“好啊,都把人带上明镜台了,你们全都袒护着他,全都背着我纵着他与别人不清不楚!”
晏弦终沉着脸走过去蹲下身:“我一般不锁女人灵脉,也不蔽女人五感。”
但你,再一再二不再三,你真的够了。
易云荷,把她带下去,三个月都不必让她醒了。
我会去与戒律长老请罪,与你,和离。
“你……”给齐传铮看愣了,“不是,这……”
楚云嫣走过来扶起赵元初:“没事吧。”
“天恒宗除弟子私密房间,处处有录石,”楚云天沉声,“你大可看看晏弦终他到底在忙什么,看看赵元初来天恒宗多久就走。”
赵元初那火爆脾气被人污蔑了定然是忍不了的,但这是别人宗门,而且他们也第一时间为她说话,她一时又气又恼,但没有发作在人家地盘上。
要是真在明镜台有点什么纷争,楚云天难做人。
她只是拢了拢头发:“我没事。姐姐,我们进去吧,你帮我梳一下头发。”
“好。”楚云嫣扶走了赵元初,楚云天回头:“姐,我房里有梳子,你先把她带过去。”
易云荷先把谢林芸弄了下去,今日也就他们师兄弟几个还有小齐在此,赵元初是陪楚云嫣上来和楚云天相认的。
“所以,”嵇揽琛抱臂,“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情况了吗?”
“如你所见。”晏弦终摊手,“你和小齐说吧。实话全说。我就回避了,丢不起这人。”
“我们去收拾一下桌子,”楚云天的目光中是无尽的歉意,“然后调录石。大师兄你先和他解释吧,把三年前的事都告诉小齐。我也回避,怕小齐觉得我编瞎话哄他。”
“你们有事没和我说?”齐传铮看看这师兄弟三个。
嵇揽琛点点头,楚云天与晏弦终离去后,齐传铮坐到台阶上:“其实我上次就想问了,为什么晏弦终的孩子,他想让楚云天取名字。”
“他……与谢林芸,其实是对怨偶。”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是晏弦终生辰。
宗主殿月朗星稀,晏弦终坐在屋檐上,仿佛开玩笑般问楚云天:“师弟,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楚云天沉默了一下,说自已修无情道。
他一个九岁以前提心吊胆九岁以后进天恒宗的,哪晓得什么喜不喜欢。天恒宗是可以抽情丝的,楚云天没动过情也不准备动情,他本已准备及冠后抽去情丝修无情道去,就像嵇揽琛一样。
嵇揽琛当时就在二人身后看着,这个晏弦终一向在楚云天面前口无遮拦的,上上次喝多了还逗楚云天玩说自已缴到了春宫图他看不看。
晏弦终没看见嵇揽琛,但楚云天一回头看见了。他摇摇头,示意嵇揽琛不用上前。
后来,看见戒律长老上来逮人,楚云天想起来师傅不在宗门怕晏弦终被罚,就把他拽到了自已屋里。
没有人知道他们那一个半时辰聊了什么。
嵇揽琛只听见过了一会晏弦终出来,下了明镜台。
一个月后,谢林芸以死逼到戒律堂,说自已已经是晏弦终的人了。戒律长老红着眼,不敢相信晏弦终会干出此等大事。
但晏弦终面对满门议论,面对录石上谢林芸清晰的在他回房间后进了他房间,没有辩解而是跪在长老面前:“弟子自愿求娶外门谢林芸。弟子会对她好,给她一个未来。”
他俩结亲那日,晏弦终还半夜去嵇揽琛屋里哭,说谢林芸骗他,给嵇揽琛整沉默了。
“我没脸上宗主殿找师弟……”晏弦终抱着嵇揽琛嗷嗷哭,“嵇悯,师兄,我……”
嵇揽琛沉默着,张着手不知抱还是不抱。最终,因为大长老可能会听到动静,他还是唤来了楚云天,把人扶上了宗主殿。
那是那天之后,晏弦终第一次见到避着他的楚云天。
嵇揽琛:所以他到底和你说什么了躲了你三个月。
楚云天:没什么。他犯浑。
说完这话楚云天就把人扶走了,没有把他送回房间,而是扶回了自已房间,嵇揽琛早上去敲门时,楚云天睡在榻上盖着外袍,床给了晏弦终。
此后,晏弦终宁愿睡在明镜台也不睡戒律堂。他不想与谢林芸同榻而眠。
而谢林芸拿怀孕留住他,也是楚云天被柳闻想将易云荷说给他的事吓到,下山之后受伤也没回宗门,晏弦终得知他结亲,叹了口气没注意就喝了杯谢林芸递来的茶。
所谓的闭关,其实是责罚。
没有人知道他在楚云天房间停留的那一个半时辰做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谢林芸一个外门弟子是如何进入内门还进到戒律堂的。
结亲后,长老把她安排到了医堂,给司空绪帮工。她人前惯是温言细语,一举一动模仿晏弦终;但私下里,从晏弦终对她那负责却不愿在责任之外多一丝关怀的态度就能看出,俩人有隐情。
从那之后晏弦终好像就疯了,天天师弟长师弟短犯了戒律也不管,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你的意思是……谢林芸构陷他?”齐传铮没想到晏弦终看起来和谢林芸相敬如宾的,居然还有这隐情。
“所以师弟把你带回来,为了你逾期一个多月不回宗门,戒律长老能气的把他罚成那样。”嵇揽琛看着高悬的明月,“当时谢林芸一事,晏弦终也是挨了三个月的罚,打的比现在狠,因为他自已就是戒律堂的,没人敢护他,即使是宗主也不能。”
“他为什么当时不辩解?”齐传铮就是猜也能猜到晏弦终什么心思了,就跟缪矜年对自已一样。
“当时他手里其实有证据,只是没有放。”嵇揽琛笑了笑,“他发现谢林芸进他房间,就准备了录石。但是谢林芸一切都铺垫好的,在外门拦住他说话、不小心进了内门让晏弦终送她出去、晏弦终下山装无意遇见然后和他一起回山门……她就是故意的。晏师弟这个人,一向装的温柔,但也是会和女修保持距离的,其实只要一查录石,就能发现问题。”
后来我看了晏弦终手里的录石,实在是不堪入目,想来他也许本来是想拿的,但戒律长老一句话钉死了他:
“你既然与她无甚纠葛,那你那日晚上在做什么?”
晏弦终陡然清醒,宗主殿有录石,他如果说自已在宗主殿,查录石发现他与楚云天说过那些话,楚云天就毁了。
自已与谢林芸捆绑,和楚云天与自已捆绑,他选前者。
他不想把楚云天扯进来教人难堪。
所以他撒谎了,他认罪认罚咽下苦果,他要保楚云天。
楚云天就在围观的人群中。他原想站出来说晏弦终那日晚上在宗主殿,但是他知道,对于一向严苛的戒律长老来说,喜欢女子和喜欢男子,还是前者罚晏弦终更轻一些。
他不想,也不能看着晏弦终真被活活打死在惩戒台上。
他们想保住彼此,所以一个撒了谎,一个藏了真相。
晏弦终不知道,他认罪那天晚上,楚云天知他守夜才敢下宗主殿,抱着嵇揽琛哭,说他对不起晏弦终。
晏弦终结亲那日,嵇揽琛得知,其实他在山门口等了一个晚上,他以为楚云天会来找自已。
楚云天原也是想的。嵇揽琛也劝他当面与晏弦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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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
1.3一改。
发现时间线有点问题。
1.18二改。
称呼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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