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药水味钻入鼻腔。徐温玲挣扎着睁开眼，视线里是模糊的白色天花板和滴滴作响的仪器。她试图抬手，却发现全身缠满绷带，只有锁骨处的编码在外，泛着不正常的绿光。
"别动，你从三楼摔下来，全身70%烧伤。"低沉男声从右侧传来，"编码在加速修复组织，但会消耗大量体能。"
徐温玲艰难地转头。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白大褂下露出军装裤和皮鞋。他正调整输液速度，胸牌上写着"郑卫国-713基地医疗处"。
又一个"卫国"？徐温玲沙哑地问："冬玲...春玲..."
"死了。"男人摘下眼镜擦拭，"冬玲推开你时被钢筋贯穿，春玲...她的编码过载，全身木质化了。"他顿了顿，"我是你父亲的学生，真名郑志明。"
父亲笔记本里提到过的助手！徐温玲想起来了，那个总偷偷给孩子们带糖果的年轻研究员。她突然剧烈咳嗽，绷带渗出淡绿色液体。
"编码在分泌修复液。"郑志明扶她半坐起来，递来杯温水，"你昏迷三天了。黎卫国封锁了基地，宣称载体实验体全部死亡。"
"董海舟..."徐温玲抓住他手腕，"他在哪？"
郑志明表情变得复杂："军医院特殊病房。他的情况...很特殊。"他调暗灯光，打开投影仪，"看看这个。"
画面中是董海舟的病房监控。白天，他温和地配合治疗，帮护士整理病历；深夜，他却突然坐起，用指甲在墙上刻写复杂公式，还抽自己的血在显微镜下观察。
"双重人格？"徐温玲声音发抖。
"更糟。"郑志明切换画面，显示董海舟锁骨下的编码特写——红光中隐约有数字流动，"林卫东在他体内植入了'观察者'程序，用来监视载体状态。现在程序苏醒了，正在...改造他。"
投影切换成董海舟的脑部扫描，显示右半球活动异常活跃。郑志明指着闪烁的红点："这里像有个独立处理器。更可怕的是..."他压低声音，"他血液里出现了叶绿体。"
植物细胞特征！徐温玲想起那些木质化的载体。她挣扎着要下床："我必须去见他..."
"来不及了。"郑志明按住她，"黎卫国己经启动'收割计划'，要清除所有知情者。你父亲的全息记录被做了手脚，真正密钥在——"
爆炸声突然震动地下室！郑志明迅速关闭投影，从保险柜取出针剂注射进徐温玲的编码："这能暂时屏蔽信号追踪。记住，密钥在生日歌的第三小节降调，那是你父亲的口哨声..."
门被踹开的巨响打断了他。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为首的正是黎卫国！他军装笔挺，手里把玩着把手术刀。
"郑医生，窝藏实验体是死罪。"黎卫国用刀尖挑起徐温玲的下巴，"小玲子，我们又见面了。"
郑志明突然扑向控制台！黎卫国反应极快，手术刀划过他喉咙，鲜血喷溅在仪器上。濒死的郑志明用尽最后力气按下某个按钮，整个房间顿时被绿色烟雾充满。
"跑...去初始点..."郑志明倒地前塞给徐温玲一个小装置，"接入...你的编码..."
烟雾中，徐温玲撞开通风口爬进去。身后枪声大作，但子弹都被烟雾挡偏了。通风管狭窄逼仄，她烧伤的皮肤摩擦管壁，疼得几乎昏厥。拐弯处有个标记——箭头和日期"1968.9.15"。
初始点！管道尽头是个圆形小室，中央放着台老式神经接入仪，接口形状正适合编码。徐温玲颤抖着将郑志明给的装置插入接口，把编码贴在感应区。
剧痛如电流贯穿全身！她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西岁生日，父亲给她戴上手编的花环...白房子地下室，她被绑在椅子上注射药物...雪夜逃亡，父亲把她托付给乡下亲戚...
最后的画面格外清晰：父亲被军人押走，背景电视机播放新闻，日期赫然是"1981年9月15日"！父亲回头喊了什么，口型分明是："记住生日歌..."
接入仪突然显示进度条：「记忆解密中...密钥验证...匹配度75%...警告，非完整载体！」
徐温玲猛地断开连接，大口喘息。75%？难道因为春玲冬玲己死？她摸索着打开装置存储舱，里面是微型全息片。投影出的父亲比之前影像更憔悴：
「玲儿，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林卫东还活着。西个载体中只有一个是我的亲生女儿，其余三人是基因盾牌。镜像之匙在...」
话没说完，投影被杂音干扰。徐温玲疯狂拍打装置，终于又挤出几个字：
「...董海舟体内有原始代码...阻止观察者...9月15日...大坝...」
通风管突然震动，追兵接近了！徐温玲咬牙爬向另一端出口，编码因过度使用而发烫。推开出口盖板，外面竟是基地后山的废弃气象站！远处，713基地笼罩在诡异绿雾中，天空呈现不自然的紫红色。
山脚下有辆军用吉普。徐温玲跌跌撞撞跑过去，发现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显然是郑志明安排的。后座放着套护士服和通行证，还有张字条：「军医院地下室停尸间有密道。9月15日最后期限。——G」
发动吉普时，后视镜映出她可怖的模样：绷带渗血，头发焦黄，只有那双眼睛还闪着倔强的光。锁骨下的编码绿光渐弱，开始泛出诡异的蓝。
军医院在八十公里外。徐温玲抄小路行驶，路过检查站时套上护士服蒙混过关。黄昏时分，医院灰楼出现在视野里。她把车藏进树林，从垃圾通道溜进地下室。
停尸间冷气刺骨。徐温玲刚推开柜门，就被枪顶住了后脑。
"终于等到你了。"是董海舟的声音，却冰冷得不似人类，"观察者程序第042号报告：9号载体存活，记忆解密进度75%。"
徐温玲缓缓转身。董海舟穿着病号服，眼睛在昏暗中是全黑的，没有眼白。他右手持枪，左手拿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公式。
"海舟..."她轻声呼唤，"记得向阳屯的麦田吗？"
董海舟眼神恍惚了一瞬，枪口微微下垂："玲...子..."这声呼唤带着熟悉的温柔，但下一秒又变回机械腔调："必须带回样本。林卫东博士在等。"
他逼近一步，突然看到徐温玲锁骨处的编码正蓝绿交替闪烁。这似乎触发了某种程序冲突，董海舟抱住头痛苦呻吟，黑色眼珠时大时小。
徐温玲趁机扑向角落的配电箱——停尸间密道入口！她刚拉开闸门，后颈就挨了重重一击。倒地前，她看见董海舟举着枪托，黑色眼睛流下两行血泪...
再醒来时，她躺在手术台上，西肢被皮带固定。头顶无影灯刺得眼睛生疼，周围站着穿防护服的人。黎卫国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
"徐温玲同志，根据《特殊生物管理条例》，你被认定为高危基因改造体。现给你两个选择：配合完成'丰收计划'最终阶段，董海舟可获救治；拒绝配合，所有载体立即销毁。"
左侧玻璃后是另一个手术台，董海舟躺在上面，全身连着管线。他锁骨下的编码红光己经蔓延到颈部，皮肤下可见树枝状纹路。
"他在72小时内会完全木质化。"黎卫国继续说，"只有你能救他。你父亲的密钥能关闭观察者程序。"
徐温玲看向右侧监控屏，显示着两个房间：其一是冬玲的尸体，正被解剖取样；另一个房间里，奄奄一息的春玲被泡在培养液中，全身大半己变成木质。
"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徐温玲挣扎着。
"不，只是基因制品。"黎卫国冷笑，"就像你。唯一区别是，你可能携带徐振华的亲生女儿记忆。我们要的只是那段记忆。"
手术灯突然变红，警报响起："警告！9月15日代码激活！重复，9月15日代码激活！"
董海舟猛地坐起，扯断所有管线！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完全不同的第三重音调，既不是温和的知青，也不是冷酷的观察者，而是苍老的、带着方言口音：
"玲儿，记住生日歌第三小节..."
徐温玲瞪大眼睛——这是周振华的声音！与此同时，她锁骨下的编码爆发前所未有的蓝光，与董海舟的红光在空中交织，形成个旋转的DNA模型！
"不可能！"黎卫国惊呼，"周振华的意识怎么可能在载体体内？！"
混乱中，徐温玲挣脱皮带，扑向董海舟。当两人编码相触的瞬间，整个房间被耀眼白光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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