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端坐于金台龙椅之上,身着十二章衮服,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群臣。
虽年轻,却自带威仪,手指无意识地轻敲龙椅扶手,显是在深思。
随后沉稳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传出:“南疆铁傀之患,北境妖魔之乱,皆乃国朝心腹之疾。
众卿家,今日畅所欲言,朕要听的是实话,是良策。”
身材高大,面色黝黑,身穿绯袍绣狮子补子的兵部尚书王砺锋率先大步出列,声如洪钟,拱手时臂甲铿锵作响:
“陛下!臣以为,铁傀之事,绝不可等闲视之!
其物非人非妖,形如鬼魅,甲坚刃利,组织严密,更兼有我等闻所未闻之犀利火器(指代能量武器)!
安阳城陷,其势如破竹,岂是偶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彼等眼下虽约束部众,不扰平民,甚至允人往来,然其心叵测,安知非笼络人心、窥我等虚实之缓兵之计?
一旦其根基稳固,恐有倾天之祸!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整饬军备。
命五军都督府调集京营及周边卫所精锐,火速增防汴陵府一线!
广积粮秣,深挖工事,更需遣夜不收精干之士,潜入查探那铁傀核心之秘,以备不时之需!岂可寄望于虎狼之仁?
礼部尚书周弘道年近七旬,须发皆白,身着绯袍绣孔雀补子,手持玉笏,步履略显蹒跚,面容慈和但带着深深的忧虑。
他颤巍巍出列,身旁的祠祭清吏司郎中下意识想扶,被他轻轻推开:
“ 陛下,王部堂之言虽有其理,然未免过于峻急,有损怀柔远人之德。
老臣听闻,被那铁傀…呃,部队所占之地,民生并未凋敝,反而市井井然,似有法度。
被掳掠之民,非但未受虐待,竟得衣食供给,甚至有医者为其诊治。
两地百姓往来亦未被禁止,我朝探子回报,皆言其地秩序井然,迥异于妖魔肆虐之状。
观其行,似无立刻北上之意。
或可仿古制,由我礼部主客清吏司遣一能言善辩、熟知夷情之使节,尝试接触,宣谕陛下仁德,探明其来意。
若可使‘以夷制夷’之策,习其奇技,或可助我朝彻底扫平北境妖魔,永绝后患。
若一味喊打喊杀,恐反引火烧身啊!望陛下三思!
户部尚书张以清急忙出列,眉头紧锁,仿佛己经看到国库银钱如流水般逝去:
“陛下,臣以为,两位部堂所言皆有道理。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王部堂所言大规模整军备战,钱粮耗费甚巨!
如今北境战事未歇,镇北王虽连战连捷,然每日粮草、军饷、抚恤皆由我户部十三清吏司筹措,己捉襟见肘。
若再启南方战端,国库恐难支撑,届时若加征赋税,必伤民力,动摇国本。
既然那铁傀部队目前止步于汴陵府以南,且无继续北犯迹象。
我朝或可暂持守势,命当地都指挥使司加强汴陵府防务即可。
必要时,由户部与地方布政使司协同,将南境部分百姓北迁安置,拨付钱粮,亦不失为稳妥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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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李国勇粗声反对,声震屋瓦:“迁?往哪迁?
迁民动辄伤筋动骨,易生民变!岂能因畏战而弃土?俟妖魔荡平?
若届时铁傀势力己成,羽翼,我朝可还有力应对?
养虎为患,智者不为!陛下,臣请战!愿领京营精锐,南下督师!”
某科道言官出列附和:“李都督所言极是!迁民示弱,有损国威!”
另一中立派官员工部右侍郎出列反驳:“ 不然!镇北王殿下武功赫赫,扫荡妖魔指日可待!
届时携大胜之威,军民一心,何惧南方铁傀?
眼下当以稳为主,工部可先加固汴陵城防,而非兴师动众!”
朝堂之上顿时争论不休,分为数派,各执一词,声音嘈杂。
皇帝微微蹙眉,并未立刻表态,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争论的群臣,最终落在一个相对年轻的身影上:
“江卿,你入朝日浅,擢升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不久,或许旁观者清。对此事,你有何见解?”
众臣目光瞬间聚焦于江伍佰身上,嘈杂声稍息。
只见他从容出列,神色平静,并无新晋官员的怯懦,青袍獬豸补子显得格外醒目。
江伍佰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躬身行礼,声音清晰沉稳,语速平和:
“ 陛下,诸位老大人。南疆铁傀,确为亘古未有之变局,其是敌是友,目下难有定论。
然而,臣以为,朝廷目光,或不应过度聚焦于铁傀本身。
此话一出,满朝略微安静,不少大臣露出思索或不解的神情。
江伍佰继续说道:“王部堂所言备战,乃老成谋国之言,不可或缺。
周部堂所言接触探查,亦是知己知彼之举,理应进行。
张部堂所虑国情民力,更是根本所在,字字珠玑。
他先肯定了各派部分观点,缓和了紧张气氛:“可臣窃以为,无论铁傀是战是和,是友是敌。
我朝自身之强弱,方是决定最终结局之关键。
北境妖魔,屠戮我子民,践踏我疆土,乃眼前血淋淋之现实大患,必须倾力剿灭,此乃朝廷第一要务,不容丝毫松懈。
其次,民生多艰。近年来天灾兵祸,百姓负担甚重。
若民心不稳,社稷根基动摇,纵有强敌在外,亦难以合力共济。
因此,臣之愚见:当下之策,首在剿魔,重在安民。
对于铁傀,当以汴陵府为界,由兵部 会同五军都督府严密监视。
由礼部选派干员谨慎接触,暂不主动挑衅,亦不妥协示弱。
待北境靖平,国内充实,彼时无论铁傀是人是鬼,我朝皆有充足底气从容应对。
届时,是战是和,是学是防,主动权皆在陛下手中,而非取决于铁傀之喜怒。”
江伍佰的发言,看似没有明确站队,实则将焦点从“如何对待铁傀”暂时转移到了“如何强化自身”上。
且句句紧扣皇帝最关心的剿魔与安民两大核心,务实而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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