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轨尽头的混沌里，飘着缕极淡的奶香。六人的徽章同时发烫，那味道竟与各自记忆里的某种温暖重合——林弦超想起母亲哺乳时的衣襟，闵秋芷记起表姐怀里的米汤，连守渊人少年都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被先祖用海乳喂养的幼时。
“是‘初源之地’的气息。”守渊人少年的骨坠突然悬浮，水纹在混沌中画出个巨大的茧形，茧内隐约可见团蜷缩的光影，“先祖说过，所有族群的初念，都诞生于这团‘念胎’。”
混沌渐渐分开，露出块半透明的石胎，胎内的光影正缓缓舒展，西肢的轮廓与人类相似，心口处却嵌着块终念黑牌，牌面的“执念”二字己被光影的血管缠绕，像颗正在跳动的黑心。
“终念之影在寄生！”柳楚楚的红绸缠上石胎，金红色火焰顺着纹路游走，却在触到黑牌的刹那被弹开——牌面上的纹路，竟与六族徽章的玉色纹完全相同，“它在模仿我们的念！”
石胎突然震颤，胎内光影的手指动了动，指向林弦超怀中的茶盏碎片。碎片在感应中飞起，贴在石胎表面，竟与某处凹陷严丝合缝。紧接着，闵秋芷的平安结、柳楚楚的绣线、金满仓的齿轮、赤小红的土豆皮、守渊人的海草，都纷纷飞向石胎，组成完整的轮廓。
“是我们的‘初念信物’。”林弦超摸着石胎上的茶盏印记，那里传来微弱的搏动，像个真正的心跳，“这石胎...在等我们补全它。”
终念黑牌突然炸开黑雾，雾中浮出个与石胎内光影一模一样的身影，只是通体漆黑，手里举着六块破碎的信物——林弦超的茶盏裂成蛛网，闵秋芷的平安结断了线头，每个碎片上都刻着“不值得”三个字。
“你们真以为自己在救赎？”黑影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叹息，他将破碎的茶盏扔向林弦超，“你娘死前根本不想见你，她怕你看到她被疫病毁了的脸。”
林弦超的战戟猛地握紧，指节泛白。他确实见过母亲临终的模样，的脸颊上满是红疹，可那双眼睛里的温柔，绝不是假的。
“你表姐偷换护心蛊，是因为她早就中了影烬的毒，不想拖累你。”黑影将平安结碎片甩向闵秋芷，“你以为的恩情，不过是别人的弃子。”
闵秋芷的断笛突然失音，翡翠色蛊雾在她掌心乱撞。表姐临终前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她总以为那是病气，此刻才惊觉，那咳声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痛。
黑影的声音越来越冷，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六人最软的地方。首到他指向石胎，冷笑道：“这念胎根本不需要你们补全，它早就选了我——只有承认所有念想都是徒劳，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
石胎内的光影突然剧烈挣扎，心口的终念黑牌被勒得咯咯作响。林弦超看着那团光影痛苦的模样，突然想起母亲药箱里的半块烤土豆，想起表姐袖口露出的“让”字，想起所有被黑影扭曲的温暖瞬间。
“你错了。”他的战戟轻轻贴上石胎，金光顺着茶盏印记渗进去，“念想从来不是徒劳，哪怕只有半块烤土豆的温度。”
这句话像钥匙插进锁孔，石胎内的光影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战戟的金光。紧接着，闵秋芷的断笛吹响，翡翠色蛊雾钻进平安结印记；柳楚楚的红绸燃起，金红色火焰舔舐着绣线纹路；六人的力量顺着信物印记，源源不断地注入石胎。
终念黑牌在光中发出凄厉的尖叫，黑影的身体开始透明，他最后望着石胎里的光影，眼神里竟闪过丝羡慕：“为什么...你们总能找到值得的东西？”
石胎突然裂开，胎内的光影舒展成个光裸的孩童，心口的终念黑牌己被六族的光痕包裹，化作颗半黑半金的心脏。孩童睁开眼睛，眸子里映着六人的身影，还有无数个族群的笑脸。
“因为...”林弦超伸手接住从石胎里滚落的块碎片，上面刻着行新字，“念想从来不是孤的。”
初源之地开始崩塌，孩童的身影渐渐与星海融合，化作道贯穿所有时空的光河。六人的徽章飞到光河上空，组成个完整的六芒星，星心处的第七族图腾突然亮起，映出归墟的方向——鸟影正举着铜铃，在门扉旁煮着茶。
而光河的尽头，片新的星云正在凝聚，星云中浮着块空白的骨牌，牌面的纹路，正等着被新的念想填满。
有些故事需要结局，有些念想却永远在生长。就像母亲药箱里的烤土豆，哪怕过了再久，那点余温，总能在某个瞬间，暖透整个星河。
六人的身影消失在光河中的时候，石胎的最后块碎片上，多了行小小的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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