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卿卿其实并非沈珞瑶大姨母李盼儿的亲生女儿,她不过是李盼儿夫君——工部侍郎肖利府上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女罢了。
所以,严格说来,刘卿卿与沈珞瑶之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这些年来,沈珞瑶的外祖家逐渐衰败,而李盼儿性格怯懦,极易受人欺凌。肖利若不是顾及与尚书府的连襟之情,恐怕早就找个借口让李盼儿“病逝”,给新人让位了。
也正因如此,肖利那些小妾所生的子女,只要他稍微看得上眼,就会被随意挑选,记在李盼儿名下,成为嫡子嫡女。
在这些孩子中,又属刘卿卿母女最为狡猾奸诈,她们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把肖利和李盼儿哄得晕头转向,以至于刘卿卿得以一次次被带到尚书府拜访。
年幼的沈珞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与刘卿卿成为了所谓的好姐妹,而这刘卿卿,不知何时竟与王瓴勾搭在一起,两人一唱一和,从沈珞瑶那里骗取了大量财物。
沈珞瑶的爹爹和大哥皆是男子,对内宅的那些阴私之事自然了解甚少。他们又心疼沈珞瑶自幼丧母,兄长因公务繁忙而无暇顾及她,导致她身边没有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陪伴。
见沈珞瑶一首对王瓴和刘卿卿十分喜爱,将他们视为近亲,甚至对王瓴有些爱慕之情,沈良和沈清知便也将王瓴和刘卿卿当作近亲看待。
对于沈珞瑶随手送出的一些银钱物品,他们并未太过在意,所以也没有过多地干涉沈珞瑶与这两人的往来。
结果便是那些债主登门时,皆是惊得目瞪口呆。
堂堂户部尚书的府邸,除了一座规模适中的宅子外,几乎是家徒西壁,就连家中奴仆的月钱都无法按月发放。
那五十万两银子,对于寻常官宦之家而言,咬咬牙或许还能勉强偿还,但对于尚书府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整个尚书府即便不吃不喝、倾家荡产,一辈子也难以还清。
沈珞瑶真是给她爹和她哥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啊。
即便如此,沈良和沈清知也未曾有过半句责备之词。他们默默地褪下官袍,遣散奴仆,变卖家产,带着她外出做工以偿还债务。甚至当债主找来的泼皮无赖企图将她卖入青楼时,他们竟然给那群人下了跪。
那日的场景她记得十分清楚,她被两个无赖死死地拉着往外走,泪眼朦胧地看着她那向来高洁如松柏的爹和大哥,堵在门口弯腰作揖,低声下气地求那些人不要将她带走。
然而,那些泼皮无赖却根本无动于衷,迫于无奈,他们不得不弯下膝盖朝那群人跪了下去,可换来的,却是那群无赖更加变本加厉的嘲笑和鄙夷,甚至有一个无赖还用她爹落在地上的衣角擦了鞋底不知何时粘上的狗屎。
她的爹和大哥,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读书人该有的尊严和傲骨。
她觉得自己可真该死啊,怎么就瞎了眼,连累了本该风光霁月的爹爹和大哥。
她想要撞墙死了一了百了,然而那两个拉着她的无赖拽的太紧,她根本挣不开。
她甚至生出了跟那些人走,让他们将她卖进青楼的想法。
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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