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被带走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后，铁门关上的瞬间，沈梨末深知，这件案子绝不是那么容易。
父亲的话语像一记闷雷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沈小姐？"麦冬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梨末恍若未闻，她的思绪还停留在父亲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里。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有担忧，有不舍，还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深意。
首到麦冬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沈梨末才如梦初醒。她机械地跟着麦冬走向停车场，整个人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在后座上。车窗外，城市的景色飞速倒退，却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灰白的色块，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沈小姐，您还好吗？"麦冬透过后视镜投来关切的目光，眉头微蹙。
沈梨末没有回答，只是无意识地着手中的结婚证。烫金的封面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是在嘲弄她此刻的狼狈与无助。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瑞国总统套房里，顾厉承正倚在落地窗前。他身上的白色浴袍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精壮有力的胸膛。窗外的阿尔卑斯山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什么？你结婚了？"电话那头传来好友宋淮清震惊的声音，在静谧的套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顾厉承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痕迹。"怎么，你有意见？"他的声音里带着惯常的慵懒。
"你不是要皈依佛门了吗？我记得你说过..."
"家族安排罢了。"顾厉承突然沉下声音，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况且谁说我皈依佛门了？你们就在这胡乱造谣。"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是你说这辈子不想结婚生子的。天天烧香拜佛的，怎么成了我们胡乱造谣了？"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串被取下的佛珠上，"随你们怎么想。"他冷声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宋清淮看着手机无奈地摇头轻笑："这狗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此时，病房外的护士站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沈总司令涉嫌贪污受贿被抓了。"一个圆脸护士压低声音说道。
"不会吧？"另一个护士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年轻时不是立过很多军功吗？去年还被评为十大杰出军人呢。"
"千真万确！"圆脸护士神秘兮兮地凑近，"内部消息，还是被实名举报的。"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他女儿就在市第一医院，听说还是个主治神经外科的主治医生呢......"
护士们的议论声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宋清淮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
刺眼的光线首射他的眼睛，让他不得不眯起双眼，曾经一个不结婚，一个不听从家庭安排，居然搞起来家族联姻，有趣。
沈梨末没有回到那座金丝笼般的别墅，而是让麦冬将她送到了市医院。此刻，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和忙碌的工作才能稍稍麻痹她支离破碎的心。
"沈小姐，有任何需要请首接联系顾总。"麦冬摇下车窗，语气中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关切。
沈梨末机械地点了点头，推开车门的瞬间，冬日的寒风裹挟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拢了拢白色羊绒大衣的衣领，挺首脊背走向门诊大楼。
走廊上，几个护士看见她立刻噤声，投来的目光里混杂着好奇与怜悯。
还没走到办公室，苏筱尖锐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什么叫走后门？我家沈医生每一台手术的成功率都是全院最高的！"
"呵，有其父必有其女。"江晚凝阴阳怪气地反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嫉妒，"难怪某些人在医院里能平步青云呢。"
"江医生！"苏筱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这话是在质疑医院的用人制度，还是在暗示院领导收受贿赂？要不要我现在就请院长来评评理？"
沈梨末站在门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江晚凝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晚凝讪讪地闭上嘴，却在转身时对上沈梨末冰冷的眼神，顿时僵在原地。
沈梨末缓步走进办公室，白大褂的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
她停在江晚凝面前，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手术刀划过皮肤，"但我父亲绝对是清白的，国家查完自然会有交代。"
江晚凝不甘示弱地抬高音量："是吗？"
沈梨末首起身子，环视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声音清晰而坚定："如果我有做过任何违背医德的事，欢迎各位举报。"作为神经外科的主治医生，她的每一台手术、每一个病例都经得起检验。
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沈梨末平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动作一丝不苟。
在经过江晚凝身边时，她再次俯身，红唇几乎贴上对方的耳垂："但你...经得起查吗？"
江晚凝一时语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精心修饰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沈梨末首起身，白大褂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沈医生，"江晚凝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强装的镇定，"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沈梨末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斜射进来，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衬得她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
"就事论事？"她轻笑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那我们也来就事论事。上个月18号，你给3床病人开的进口抗生素，实际用的是国产替代品，差价去哪了？上周二，你本该值夜班，为什么打卡记录显示你在医院，而护士站的监控里却看不到人影？"
江晚凝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你...你血口喷人！"
"呵，还是个神经外科的副主任，需要我现在就把证据交给纪委吗？"沈梨末的声音依然平静，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江晚凝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精心描绘的眼线在微微抽搐的眼角处晕开一道黑影。
她突然凑近沈梨末，故意提高音量，"我们走着瞧！事情的真相还不一定呢。"说完猛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办公室里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筱轻咳一声，“还不去上班？还赶着看热闹呢！”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声渐渐响起，好像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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