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想不到末儿竟有如此手段，倒是超乎了我的预料，不愧是我沈斯年的女儿。”
沈斯年指尖在檀木桌沿敲出轻响，眼尾笑意未散却凝了几分沉肃，“小李，你跟了我多久了？”
李叔喉头微动，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二十年了。”
“你现在也西十多了。”沈斯年望着窗外沉暮，声线漫出喟叹，“当年在T国丛林把你从乱军里拽出来的情形，倒像就搁在昨天。”
李叔粗糙的掌心蹭着衣角，额角皱纹随苦笑牵起：“可不是吗？那时候您背着我跑了三里地，后背上的血把军装都浸透了……”话音戛然顿住——他看见沈斯年从袖中摸出乌木药盒，指腹着盒面斑驳的刻痕。
“二十年啊……”沈斯年忽然低笑，推开药盒露出几枚暗褐色药丸，“转眼我这把骨头也该散架了。小李，你说我这身子，还能撑几天？”
窗外风卷落叶扑在窗纸上，李叔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浸着笑意却藏着暗涌的眼。
他张了张嘴，喉间像被堵住，只能望着案头油灯在老人鬓角白发上镀出微光——这是二十年前并肩从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的人，如今却用指腹碾着药丸，语气轻得像在说一场无关紧要的雨。
沈斯年忽然将药盒推到他面前，指节叩着盒面：“你瞧这‘牵机引’，当年在T国丛林中了毒箭，军医说要活蝎配药引，末儿她娘竟连夜摸进毒蝎窝……”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血珠滴在盒面上，“如今末儿连缉毒队的‘毒贩现场’都能借来用，倒真随了她娘的狠劲。
若我走后末儿一人在世上危机重重，傅逸晨又不护她……”
李叔慌忙扶住他颤抖的肩，触到掌心下嶙峋的骨骼时心头一紧。
沈斯年却摆了摆手，从抽屉抽出一份密档——纸页边缘红笔圈出的T国军阀徽章格外刺眼，正是林月霜背后势力的交易记录。
“我让暗桩查了，林月霜这个人物不简单呐，源头就是在当年丛林战的老对手那里。”他将密档塞进李叔怀里，“把这个交给末儿，再给她送份‘大礼’。”
三日后，沈梨末在城郊仓库见到被铁链锁住的林月霜时，对方正因毒瘾发作蜷缩在角落。
角落里突然传来轮椅碾地的声响，沈斯年披着军绿色披风坐在阴影里，指腹轻敲着膝头的铁皮箱：“末儿，打开看看。”
沈梨末循声望去，惊道：“李叔，你出卖我？”
李叔沉下头：“对不起小姐，我必须告诉老爷，他很担心你。”
沈斯年撑着轮椅扶手起身，军绿披风滑落肩头，露出内里洗得发白的旧军装。
他瘸着腿走到铁皮箱前，指腹擦过箱盖上“T国第七军区”的烫金徽记，忽然笑出声：“当年那群人还是不死心，如今竟落在我女儿手上。”
箱盖弹开的瞬间，沈梨末瞳孔骤缩——里面码放着整齐的账本，每一页都贴着泛黄的照片，集装箱上清晰印着与密档中相同的军阀徽章。
最底下压着张褪色合照：年轻的沈斯年背着昏迷的少年（正是年轻时的李叔）站在硝烟里，身后是炸毁的房屋残骸。
她指尖划过密档里“林月霜”三字下方的批注，才发现墨迹晕染处藏着半枚刺青图案——与T国战乱时的照片来看那些T国军人腕间纹路如出一辙。
泛黄纸页抖落出张折叠便签，歪斜的笔迹浸着血渍：“沈斯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一刻她才恍然：林月霜并非因顾逸晨针对自己，她真正的身份，是T国军阀的遗孤。
那些针对她的陷阱，想要把她置于死地全是用两代人恩怨织成的毒网——而铁皮箱底滚出的锈迹狗牌上，“T国第七军区·林”的刻痕，正印证着这场跨越二十年的复仇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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