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睫毛轻颤的瞬间，石棺底部的西夏咒文突然如活物般逆流。
林东方腕间的莲花印记灼痛如烙铁，抬眼正撞见九曜腰间的琉璃盏迸裂，碎片里映出他身披袈裟、半面佛相半面獠牙的虚影。那影像转瞬即逝，却在视网膜上烙下滚烫的印记。
“退开！”九曜拽着阿罗娜滚向角落，粉色毛绒拖鞋在湿滑的地砖上蹭出刺耳声响。他甩出的糖葫芦棍在空中化作金链，缠住林东方腰际的刹那，青铜柱竟被勒出深深的凹槽。头顶穹顶碎石如雨点坠落，女尸胸口的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柄缠绕的红缨无风自动，蛇一般缠上林东方手腕，带着千年血锈的刺痛。
地表，月牙泉畔。
暴雨骤停的刹那，沙暴在泉面上凝成血色漩涡。叶惊鸿咬破指尖，血珠渗进戏服“火焰驹”的金线里。玄色绸缎骤然鼓胀，暗纹下浮现出汉代玄甲的鳞光，每一片甲叶都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水袖一甩，秦腔穿云裂石：“三百里沙山听我令——”
万千铁骑虚影破土而出，霍去病的战旗猎猎卷过水面。月牙泉突然沸腾，气泡翻涌着带出暗红泥沙，青铜莲花座破水升起，每片花瓣都缠绕着锈蚀的锁链。林东方盯着链尾延伸的方向——那分明指向莫高窟，而他掌心的莲花印记，正随着锁链震颤。鼻腔涌入1700年前的血腥气，恍惚间他看见玄奘将染血的青铜剑沉入泉底，剑身上九曜族徽的纹路与此刻九曜腰间的残片一模一样。
九曜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漏出细密的金砂。他扯下镶钻墨镜，眼底幽光渐熄：“西夏公主把魂封进镇魔钉时...我祖宗才八岁。”话音未落，林东方的意识突然被拽入壁画幻境——月光下的月牙泉泛着血光，西夏公主跪在剑前，将刻着九曜族徽的钉子刺入心口，转头对少年说：“这锁，守到莲开之日。”少年手中的琉璃盏，与九曜此刻碎裂的那盏别无二致。
糖葫芦棍突然脱手飞向林东方，糖衣在半空中剥落，露出刻满咒文的青铜钉。九曜透明的手掌按在他手背，凉意渗入骨髓：“接着。”身影化作金砂，融进青铜莲花座的锁链，最后一粒金砂停在林东方掌心，凝成半枚西夏文字。
莲花座完全浮出水面，黑血顺着花瓣纹路流淌，在泉面形成诡异的曼陀罗图案。阿绫的灵体与林东方重合，她发间的朱砂莲花飘落，与林东方腕间的印记共鸣。拈花指泛出金光，可印记却逆向旋转，每转动一圈，林东方就听见壁画里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叶惊鸿的秦腔突然跑调，霍去病的虚影化作黑烟扑来，裹挟着魔影的冷笑：
“十七朝轮回，该归一了！”
林东方咬破舌尖，混着血的梵文喷向莲花。
月牙泉水倒灌上天，凝成金色沙漏。每粒水珠都映出不同朝代的敦煌：唐代飞天的飘带掠过西夏佛塔，明清商队的驼铃惊醒沉睡的壁画。镇魔钉插入花心的刹那，泉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莫高窟所有飞天像同时转向月牙泉，飘带扬起血色流光，在空中织成巨大的经幡。
阿罗娜捡起琉璃盏碎片，碎片在掌心化作泪痣，与她眼角胎记重合。
叶惊鸿的戏服褪尽绸缎，露出背后与青铜剑相同的族徽纹路，而他浑然不觉，仍在嘶吼着残破的戏词，戏服上的金线正随着沙漏的流转，渗出细密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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