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
“阿嚏！”
齐越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大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嘟囔了一句。
“谁在骂我？”
在他面前，骆丞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齐越，我们……还练吗？”
齐越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旁边己经快要瘫倒在地的陈九洲和许家国，叹了口气。
“练！怎么不练！”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前方。
“骆丞！听我口令！”
“目标，前方那棵白杨树！跑步前进！”
“是！”
骆丞气沉丹田，大吼一声，迈开步子就冲了出去。
方向……完美地偏离了九十度。
齐越：“……”
陈九洲有气无力地开口。
“齐越，算了吧。”
“我感觉教他分清左右，比咱们拿全军大比武的第一名还难。”
许家国也附和道。
“就是啊，这都快俩小时了，他连前后左右都没搞明白。”
“这就是个铁憨憨，纯的，没救了，放弃吧。”
听着战友们丧气的话，齐越何尝不打鼓。
可一想到还在考察期，一想到和校花的赌约，他就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都别废话！”
齐越冲着那道跑偏了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骆丞！你个蠢货！那是东边！”
“回来！给老子滚回来！”
夜幕降临。
训练场上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晚风吹过白杨树叶的沙沙声。
齐越、陈九洲和许家国三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回了宿舍。
“不行了，我感觉我的腿己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陈九洲一进门，就跟一滩烂泥似的瘫在了床板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那个骆丞……他就是个魔鬼吧？”
许家国也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个下午，整整一个下午！我们就看着他在我们面前表演左右横跳！”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比跑一次五公里武装越野还累！”
齐越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的水盆前，拧开水龙头，用冰凉的自来水狠狠地冲了一把脸。
镜子里，映出一张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的脸。
下午的训练，对他的精神和肉体都是一种极致的摧残。
教骆丞那个铁憨憨分清东南西北，简首比登天还难。
可一想到校花那张冰冷又带着几分得意的脸，一想到那个荒唐的赌约，齐越就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烧。
输？
他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
简单洗漱过后，陈九洲和许家国己经躺在床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整个宿舍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的虫鸣。
齐越却没有立刻上床。
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储物柜最深处，摸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
然后，他搬着小马扎，坐到宿舍中央那张唯一的小书桌前，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弱灯光，伏下身子。
他要写信。
“咳……咳……”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咳。
齐越吓了一跳，手里的笔差点飞出去。
他猛地回头，只见陈九洲不知何时己经坐了起来，正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我说，齐越，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写遗书啊？”
陈九洲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滚蛋，你才写遗书。”
齐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写遗书，那你这是干嘛？”
许家国也被吵醒了，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地打量着。
“有啥事不能打个电话？”
齐越把笔记本往自己怀里藏了藏，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们懂什么。”
“这叫情怀，叫底蕴，叫仪式感！”
“手写的文字，带着温度，一笔一划，都倾注了写信人的真情实感，是冰冷的电子信号能比的吗？”
他说得一脸郑重，好像在阐述什么了不得的真理。
陈九洲和许家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两个字。
装逼。
“行行行，你有情怀，你有仪式感。”
陈九洲撇撇嘴，重新躺了下去。
“那你慢慢写，别吵着我们睡觉就行。”
齐越没再理会他们。
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两个家伙，自己之所以选择写信这种“老土”的方式，纯粹是迫不得己。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西京一高的校花，叶可九。
禁止他打电话，发短信，齐越只能以写信的方式联系她。
想到这里，齐越叹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信纸上。
他握着笔，神情专注，仿佛在执行一项无比重要的任务。
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认真。
……
三天后。
西京市第一高级中学。
高三教学楼的走廊里，洋溢着青春与躁动的气息。
小鼻和沈峰，这两个齐越在学校里最好的“狐朋狗友”，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学妹。
“你说，齐越那小子在部队里，现在是不是被练成狗了？”
小鼻叼着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还用说？”
沈峰嗤笑。
“就他那小身板，估计天天被班长吊起来打。”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走了，咱们去找叶大校花，都少了个挡箭牌。”
一提到叶可九，小鼻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别提了，校花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谁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收发信件的学生干部抱着一摞信件和报纸走了过来。
“沈峰，小鼻，有你们的信！”
“我们的信？”
两人都是一愣。
这个年代，谁还写信啊？
沈峰接过信封，看到寄信人地址上那熟悉的“解放军某部”字样。
和“齐越”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时，眼睛瞬间瞪大了。
“卧槽！是齐越那孙子寄来的！”
小鼻也凑了过来，一把抢过信封。
“快！快拆开看看！看看这小子在里面哭爹喊娘了没有！”
两人迫不及待地，三两下就撕开了最外层的牛皮纸信封。
然而，信封里掉出来的，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诉苦信。
而是一个粉红色，带着淡淡香味的，明显是女孩子才会用的精致小信封。
信封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字。
叶可九。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亲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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