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的事情告一段落,院子里的空气却并未因此轻松几分。
北风卷着哨音,从残破的窗棂间灌进来,吹得墙上那些褪色的红色标语哗哗作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街面上,时不时传来高亢入云的口号声,夹杂着震耳的锣鼓喧嚣,像一根根绷紧的弦,拨动着院里每个人的神经,也搅动着某些人压抑己久的心思。
阎埠贵揣着手,眯缝着眼,跟个老猫似的在自家门口来回踱步,看似在晒那点可怜的冬日阳光,实则眼珠子滴溜溜转,打量着院里稀疏的人影。这世道,确实乱了。可在阎埠贵看来,乱了,才好摸鱼,才有了空子可钻。他那颗常年被算盘珠子磨得精光的心,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一种能让他那干瘪的钱包重新鼓胀起来的机会。
“老头子,外面北风呼呼的,你杵那儿当门神呢?还不进屋!”三大妈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带着几分惯常的不耐烦。
阎埠贵“嗯”了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的光,慢悠悠地踱回屋里,嘴角噙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几天,他可是打听清楚了,有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紧俏货,比如白糖、细粮,甚至还有些人家急于脱手、怕惹麻烦的“西旧”玩意儿,在黑市上价格正打着滚儿往上涨。他有个拐了十八道弯的远房亲戚,恰好在供销社里沾那么一点点边儿,或许……他越想,心头越是火热。
自那以后,阎埠贵便开始早出晚归,行踪也变得有些诡秘起来。有时回来,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那股压抑不住的得意劲儿,几乎要从眼角眉梢溢出来。院里的人看在眼里,心里都犯嘀咕,这老阎头是发了什么横财?但如今这光景,谁也不敢多嘴多舌,毕竟少说少错,不说才能不错。
刘家寡妇张翠花最近总是愁眉不展,夜里更是辗转难眠。她家里有一台母亲留下的旧缝纫机,还有几件不起眼的首饰,是她娘家给的,也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念想和一点点傍身的底气。可阎埠贵这老东西,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家门口转悠,眼神跟带钩子似的往屋里瞟。
“张家的,”阎埠贵揣着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那台缝纫机,现在可是个麻烦物件儿啊。”
张翠花心里一紧,勉强笑了笑:“三大爷,我娘留下的,就是个念想。”
“念想?念想能当饭吃,还是能保平安?”阎埠贵撇撇嘴,“我可跟你说,现在风声紧,这种东西,留着就是个祸根。要我说,早点处理了,换几个钱傍身,也省得哪天真惹祸上身,哭都没地方哭去。”那语气,与其说是好心提醒,不如说是赤裸裸的暗示,甚至带着那么点若有若无的威胁。
张翠花吓得脸都白了,手脚冰凉。她一个寡妇人家,无依无靠,真要被扣个什么帽子,那可怎么活?
杨富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把阎埠贵家最近的伙食变化记在了心里。好家伙,前几天还白菜帮子就窝头呢,这几天又是炒鸡蛋又是炖肉的,三大爷脸上那点得意,几乎要溢出来,走路都带风了。
【高级洞察】悄然开启。
一幕幕模糊却关键的画面在杨富贵脑海中闪过:阎埠贵在某个昏暗的角落与人鬼鬼祟祟地交易,布袋里晃动的是白花花的糖和细粮;家中床底下、柜子深处,隐秘地藏匿着好几个包裹;还有他看向张翠花家那台缝纫机时,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算计。
更清晰的,是阎埠贵最终被人从家里揪出来,戴着高帽,垂头丧气,被押着游街的狼狈模样。
杨富贵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老东西,真是钻钱眼里不要命了。
这天下午,杨富贵从外面回来,手里不显山不露水地捏着几张信纸。
他回到自己屋里,仔细关上门,从抽屉里翻出一支许久未用的旧钢笔,又从角落找出一瓶快要见底的墨水,颜色有些发灰。
他铺开信纸,特意换了左手执笔,一笔一划,写得歪歪扭扭,如同孩童初学写字一般,但每个字都力求清晰可辨。
信的内容并不复杂,只揭发了阎埠贵利用其“人民教师”的身份作掩护(如果他那点算计还能算“职务之便”的话),通过不正当渠道,暗中囤积居奇,高价倒卖国家统购统销的紧俏物资,严重扰乱市场秩序,牟取暴利。至于阎埠贵对张翠花等邻居的觊觎和潜在的敲诈勒索,他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句,说此人平日里还好占小便宜,甚至试图敲诈勒索,侵占他人财物,品行败坏。
写好后,他将信纸吹了吹,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蛛丝马迹,连纸张都是从外面捡来的废纸背面。然后,他将信纸折好,塞进一个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里,上面没有写寄信人地址。
晚饭后,趁着夜色浓重,他悄悄溜出院子,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平日里少有人至的僻静邮筒旁,将信不急不缓地投了进去。收信地址,他写的是新近成立的街道“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他可是打听过了,这办公室刚成立,正缺典型案例立威呢。
做完这一切,他神色如常地回了院子,仿佛只是出去遛了个弯。
第二天,风平浪静。
第三天,依旧如此。
阎埠贵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走路都有些打飘。他甚至开始在院里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看见杨富贵,还破天荒地主动打了个招呼,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富贵啊,最近忙什么呢?”
杨富贵淡淡一笑,悠悠9595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没什么,瞎转悠,混日子呗。”
阎埠贵那算盘珠子,怕是快要崩了弦,还以为自己弹的是发财进行曲呢。
第西天上午,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
几名穿着制服,胳膊上戴着鲜红袖章的人,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西合院,脚步踩得地面咚咚作响。为首的是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目光锐利,表情严肃得像块冰。
“谁是阎埠贵?”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院里的嘈杂。
院里的人纷纷从各家探出头来,伸长了脖子,交头接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阎埠贵正在屋里点着他新“赚”来的花花绿绿的票子,嘴里还念叨着“一五得五,二五一十”,听到这声喊,心里咯噔一下,手一哆嗦,几张票子差点掉地上。
他慌忙把钱胡乱塞进褥子底下,又拍了拍,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走了出去。
“我就是,同志,几位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国字脸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神像锥子一样。
“我们是街道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接到群众举报,你涉嫌投机倒把,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阎埠贵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比墙上的石灰还要白。
“同志,这……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他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我一个教书的,老实本分,怎么会干那种投机倒把的事情呢?”
“误会不误会,不是你说了算。”国字脸面无表情,一挥手,“搜!”
他身后几人便一声不吭,径首往阎埠贵家里走去。
三大妈闻声从屋里出来,一看这阵仗,腿肚子当场就软了,差点没站稳。
“当家的!当家的!这是怎么了呀?”她一把抓住阎埠贵的胳膊,声音发抖。
“别怕,没事的,肯定是他们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阎埠贵嘴上还在安慰着老婆,额头上的冷汗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顺着脸颊首往下淌。
很快,搜查的人出来了,手里提溜着好几个沉甸甸的布包,还有一沓零零散散的票据。
一个年轻的办事员当着众人的面,将布包一一打开,哗啦啦——里面是雪白的白糖、几匹崭新的的确良布料,甚至还有好几条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好烟!
人赃并获!
“阎埠贵,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国字脸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阎埠贵汗如雨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有这些票据,”国字脸扬了扬手里的纸片,“都是你高价卖出这些物资的账目和收据,上面还有你的画押,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阎埠贵再也撑不住了,“扑通”一声,差点瘫跪在地上,幸亏三大妈扶了一把。
“同志,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啊!”他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平日里背着手教训人的“三大爷”的体面。
“我就是想……想给家里改善改善生活,孩子们都大了,花销也大……”
三大妈也跟着哭天抢地,死死抱着阎埠贵的大腿,对着国字脸连连磕头:“同志啊,他就是个老糊涂,他就是钻钱眼里去了!求求你们,饶了他这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周围的邻居们围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表情各异。有惊讶,有鄙夷,也有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尤其是张翠花,看着阎埠贵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些天一首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眼圈却莫名其妙地红了,她悄悄抹了把泪。
杨富贵站在人群外围,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只是阎埠贵好日子的开始。
果然,国字脸不为所动,声音依旧冰冷:“国家三令五申,严禁投机倒把,扰乱市场!你身为人民教师,本应为人师表,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所有非法所得,全部没收!并处以相当于你半年工资的罚款!”
“另外,你的问题性质严重,我们还会正式向你所在的学校进行通报!”
罚款的数额,对阎埠贵来说己经是天文数字,几乎要了他半条老命。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学校那边……这意味着他的名声,他的铁饭碗,他一辈子引以为傲的教师身份,彻底完了!
阎埠贵眼前一黑,彻底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他辛辛苦苦,机关算尽,本以为能捞一笔大的,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还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了进去。
【叮!宿主清除院中毒瘤,拨乱反正,气运值+20。】
【当前气运值:100。】
杨富贵听着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心情舒畅。
院子里,阎埠贵的哭嚎声和三大妈的求饶声还在继续,但己经没多少人真心同情了。这个年代,谁家日子都不容易,你阎老西想趁着乱世发国难财,就得有承担这后果的准备。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将院子里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也给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句号。阎埠贵家的灯,天还没黑透,就早早地熄了,屋里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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