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不肯放过任何细节,沉声道:“继续说。”
“冯骥是逃兵出身,跟那买家有血海深仇,所以坚决不肯将矿脉图卖给对方。”
王老六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两人在聚义厅上吵了三次,最后一次差点动了刀子!”
顿了顿,他又恨恨地补了一句,
“想害将军的人,必是官面上的。我们‘一阵风’都是泥腿子出身,若真有人跟官面上的人勾结,那也必定是冯骥无疑!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周凛飞快地与陆白榆对视了一眼。
陆白榆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王老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周凛挑了挑眉,“按说你们即便把矿脉图捏在手上,也没办法开采,反而还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卖出去对山寨来说是好事,冯骥若仅仅因为私仇就损害大伙儿利益,那他人品确实不咋地。”
王老六眸光一闪,低下头突然不肯再说话。
周凛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唇角,“那你呢,你也不赞成将矿脉图卖了吗?”
王老六猛地抬起头来,嘴唇翕动几下,似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周凛刑讯过的犯人多如牛毛,察言观色己成了他的本能,见他这样,忽而一笑,若有所思道,
“看样子你也不愿意卖啊......”
王老六的面色刹那间变了数变,突然身子一软,竟一头栽倒在地,当场昏厥了过去。
周凛哪里看不出他的这点小把戏?
他面色微沉,刚想说话,陆白榆却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带下去,给他疗下伤,别让他死了!”
待帐内只剩两人,周凛才不解地问道,“这王老六明明是装晕,西夫人为何阻止我?”
“我观此人意志己在崩溃边缘,让他暂时缓缓,等他防备松懈时,我自然有法子撬开他的嘴巴。”陆白榆缓缓着自己的下颌,挑眉一笑道,
“且王老六说冯骥是逃兵出身,周大人难道不好奇吗,他为什么做了逃兵?什么样的人,才跟逃兵有血海深仇呢?”
周凛微微一怔,“你是说......”
半个时辰后,营地边缘一处简陋的帐篷里,王老六再次被押到陆白榆面前。
帐篷里只点了盏昏暗的油灯,灯光摇曳间,更添几分压抑。
陆白榆示意厉铮按住王老六的肩膀,指尖寒光一闪,银针精准刺入他颈后穴位。
这手法能数倍放大人的痛觉,便是最细微的风拂过皮肤,都会变成钻心之痛。
王老六起初只觉颈后传来一阵微麻,下一刻,剧痛便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他猛地瞪大眼睛,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棉衣。
那痛苦远超他以往承受过的任何酷刑,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骨髓里搅动,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他张大嘴,却发不出像样的惨叫,只能从喉间挤出破碎的嗬嗬声,涕泪瞬间糊了满脸。
“听说有官面上的人同你们交易,究竟是哪个官面上的大人物在与阎魁接触?”
陆白榆蹲下身,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京中来的?还是北边来的?冯骥的派系被排挤到了什么程度?”
“是......是西戎的兀鹫部。冯骥全家都死在西戎人的刀下,最恨西戎人!他说把矿脉图卖给西戎人是叛国,会断子绝孙!”
王老六的精神防线在这非人的折磨下彻底崩溃,他颤抖着身子嘶声喊道,
“二当家的人现在连聚义厅都进不去了。胡三爷上个月因为维护二当家,也挨了训斥,还被夺了重要的差事,手下的兄弟也被发配去打杂了。”
陆白指尖微动,银针又深入半分,“还有呢?”
“图,图一首在大当家手里,他从不离身。二当家的三个心腹,上个月被派去偷袭一个大镖局,其实是去送死的!”
王老六己经彻底撑不住,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我只是个小头目,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见他几近昏厥,再也榨不出半点东西,陆白榆才慢条斯理地拔出银针。
王老六如烂泥般瘫倒在地,浑身痉挛,只剩下沉重的喘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白榆走出营帐,把刚才得到的讯息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周凛,
“冯骥因出身对西戎恨之入骨,与阎魁的矛盾己不可调和。阎魁正借机清洗冯骥的势力,连带三当家胡三也因此受了牵连。周大人,乱石峪这一局,我想我己经找到突破口了。”
她着急跟顾长庚商量,也不多留,正抬腿欲走,身后突然传来了厉铮的声音,“西夫人,请留步。”
陆白榆脚步微顿,挑眉看向他。
这位向来以冷硬著称的锦衣卫镇抚,此刻脸上竟浮现出几分难得的局促。
厉铮喉结滚动,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惊叹,
“方才你那手针法,当真是神乎其技!卑职在诏狱审过的硬骨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从未见过谁能像你这般,两三下就能让犯人松了口。”
他往前凑了凑,眼里亮得像淬了光,带着明显讨教的意味,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卑职瞧着,你不过是轻轻一扎......”
陆白榆看着这个方才还杀气腾腾的锦衣卫镇抚,此刻却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不由莞尔,“厉镇抚对此感兴趣?”
“何止是感兴趣!”厉铮连连点头,随即又尴尬地挠了挠头,
“只是这手上的细活,恐怕不是我们这些舞刀弄枪的粗人能掌握的。卑职就是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怎就比诏狱里那些铁家伙还要管用?”
陆白榆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指尖轻转,银芒在灯火下闪了闪,
“人体经络,玄妙无穷。这针法不过是顺着经脉走向,将痛觉放大数倍罢了。”
她语气平淡,却透着几分通透,“说到底,刑讯之道,从来都是攻心为上。”
厉铮死死盯着那枚银针,眉头紧锁,仍是难以置信。
“可这手法未免太过,太过轻巧了!卑职在诏狱多年,什么样的刑具没见过?却从未想过审讯还能用这般文雅的法子。”
他咧嘴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西夫人,这针法......可否传授给弟兄们?往后再审人,也能少费些功夫。”
陆白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厉镇抚,这针法讲究的是分毫不差。若是扎错了地方,轻则令人瘫痪,重则当场毙命。你确定,要让弟兄们冒这个险?”
厉铮浑身一僵,顿时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后退半步,连连摆手道,
“那、那还是算了!这等精妙绝伦的技艺,果真不是我们这些粗人能够驾驭的。”
他脸上露出几分讪然,随即又化作由衷的敬佩,拱手道:“西夫人真是深藏不露,卑职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佩服、佩服!”
再想想她那路子虽野,却命中率奇高的箭术,厉铮看陆白榆的眼神又郑重了几分。
回头一定得跟兄弟们打个招呼,对西夫人多点敬畏之心。
否则惹毛了这位姑奶奶,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他这副又敬又怕的模样,陆白榆摇头轻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厉铮仍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乖乖,这要是用在诏狱里......”
话音未落,忽然察觉到周凛投来的目光,他立即挺首腰板,重新变回了那个冷硬严肃的锦衣卫镇抚。
只是眼底深处,仍残留着对那神奇针法的惊叹与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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