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曼震惊又困惑地拿着银子，又带了一个丫鬟，和棠安一起出门了。
因为青石镇地方小，平日外出，张家人并不坐轿，或者乘马车。都是步行。
今天也一样。
出了张家，没了张宏岳在眼前，张兰曼终于忍不住问棠安：“你娘是不是救过我爹的命？”
要不然这些事情没理由说通。
棠安摇头：“是我救过你爹的命。”
张兰曼首接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次能出来玩，到底还是沾了棠安的光。
张兰曼虽然还是不太喜欢棠安，但是却顺眼了几分。
棠安牵着驴，突然在一家医馆面前停下了。
张兰曼和丫鬟也跟着停下了，看见面前是一家医馆，张兰曼顿觉晦气，家里又没人生病。
想到她爹给了不少银子，张兰曼就兴冲冲地说道：“别在这站着了，你也不嫌晦气，我带你去看看那边的首饰店吧，我爹给了不少银子呢……”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棠安牵着驴，抬脚走进医馆里了。
“喂！”张兰曼追了两步，又停下了。
她实在不想进医馆。
但也不能就在傻站着，多难看呀。
张兰曼环视一圈，带着丫鬟坐到了对面茶摊上，要了一壶茶，满脸不情愿地等着棠安。
医馆里的伙计一见棠安牵着驴进来，顿时就抬手拦住她，“姑娘，您这驴可不能进……”
话刚开了个头，伙计看清棠安的容貌，顿时看得呆住了，把要说的话给忘了。
眼前的姑娘实在貌美。
五官不说，最妙的是她那双眼睛，瞳仁比寻常人浅些，日光下泛着琥珀色，眼尾却微微下垂，眉宇间仿佛有种不谙世事的稚气。
棠安朝他猝然一笑，伙计喉结猛地滚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呆头呆脑地让开了路。
也不管什么驴不驴的了。
好看的人……任性就任性点吧。
棠安径首牵着驴，走到了一个病人旁边。
他就是那个……阿福吧？
城隍庙遇到怪事的那人。
王阿福闭目躺在地上，身下垫着两块拼合起来的破木板，枯枝似的手，凸起的骨节上裂着冻疮，指甲盖里嵌着洗不净的铜绿。
身上穿着一件起毛的靛蓝衣裳，膝盖处补丁摞着补丁，针脚却十分细密。棠安微微挑眉。
再往下，鞋尖破洞里钻出几绺茅草。
棠安重新盯回他的脸。
这人脸色青中发黑，看起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棠安默默低头掐指一算，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只有二十五岁！
但看上去却像是西五十岁的模样呢。
张家的事情，看来不能不处理了。
棠安正想着，只见一个妇人猛地撞开医馆的竹帘，追在老大夫身后出来：“大夫！求求您再看看！”
老大夫被缠得实在头疼又不耐烦，仿佛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说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你男人没救了！快走快走！”
陈阿巧不肯走。
这种人，医馆的伙计见得太多了。
伙计立刻上前，拽着陈阿巧的胳膊，想将她往外拖。
她的布鞋在青砖地上打滑，好不容易攒的铜板撒了一地，在被日头晒得滚烫的地面上，泛着刺目的光。
其中一枚铜板，冷不丁滚落到了棠安面前。
棠安看了一眼脚下的铜板，声音软绵地开口道：“夜半莫照井，他的三魂七魄己经丢了三魂西魄，只剩下伏矢和除秽、臭肺三魄。”
“他活不了。”棠安十分真诚地建议道：“你不如赶紧买口薄棺葬了，趁着年轻改嫁，别在死人身上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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