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棠安之前提到的事情，陈阿巧脸上的感激瞬间凝固了一下，接着忙点头：“是，是，恩公请吩咐。”
说着，陈阿巧又对王阿福，道：“阿福，你去给恩公烧杯水吧。”
王阿福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很识趣，立刻应道：“哎，好，我这就去灶房烧水。”
王阿福说完，便转身朝院角的灶房走去。
陈阿巧引着棠安进了他们夫妻住的里屋。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土炕，一张旧桌子，两把凳子，墙角堆着些做女红的布料和针线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阳光晒过的棉布气息。
门帘放下，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
光线透过糊着高丽纸的小窗棂，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棠安坐下后，便从带出来的布包袱里，取出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
这件衣裳的料子一看就很好，是上等的桑蚕丝混着精棉，触感柔滑细腻，颜色是温润的象牙白，款式简洁大方，只在领口和袖口绣着几道极雅致的暗纹滚边。
虽然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保存得极好，没有一丝破损，只是颜色沉淀出一种温润的光泽。
棠安把衣服递给陈阿巧，说道：“纸衣的尺寸，就照这件衣服做。”
“一丝一毫都不能差。”
陈阿巧点着头，连忙接过棠安递过来的衣服。
入手那丝滑温润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东西！
陈阿巧忍不住看了一眼打扮普通的棠安，又默默收回了眼神。
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料，又比划了一下大小，脸上不由得露出惊疑之色。
这衣服的尺寸，明显比眼前这位娇小的恩公姑娘要大上不少！尤其是肩宽和衣长，更像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尺寸！
陈阿巧忍不住抬头看向棠安，眼中充满了疑问。
这纸衣……到底是给谁做的？
为什么要做这么大？
还要求样式和这件真衣一模一样？
难道这小姑娘，是要给家中己故的兄长做衣裳？
但棠安根本不给她发问的机会。
在她接过衣服的同时，棠安再次微笑着开口了：“要用普通的白纸来做，针脚要细密如发，不能有一针歪斜，不能有一处错漏。明白吗？”
这最后一句“明白吗”，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要用纸做衣服，其实是很难的。
但棠安那日在药铺里看见了王阿福身上穿的衣服，顿时就上了心。
也因此，她才会愿意救王阿福一命。
“明、明白！”陈阿巧被手里这件衣服弄得心头乱跳，只能连连点头，保证道：“恩公姑娘放心！我一定……一定做得一模一样！”
陈阿巧手心都出了汗，感觉自己接过来的衣服仿佛有千斤重。
棠安不再多言，起身就要掀开帘子朝屋外走去。
刚刚那点命令人的气势在她掀帘的瞬间又悄然收敛。
陈阿巧慌忙将衣服放下，跟在她身后，心有余悸：“恩公姑娘，这衣服……”
“我下次来取纸衣的时候，再来拿回这件衣服。”棠安看了陈阿巧一眼，笑眯眯地道：“麻烦嫂子了。”
仿佛是个人畜无害的普通邻家少女。
陈阿巧连忙讷讷地应着：“不麻烦，不麻烦……”
就在这时，棠安脚步一顿，忽然又笑眯眯地回过头道：
“阿巧嫂子，我曾嘱咐过你，叫魂的时候，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尤其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不可回头。你……可有听见什么？可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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