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内心的空虚并非难事,或许她凭借笑声巧妙掩饰内心裂痕的本事,远比她自己所意识到的更为高明。她目睹了太多世间百态,从那些不经意间知晓的琐碎中,发觉愤怒的踪迹寥寥无几,而泛滥的同情却潜藏着危险的因子。身为一名检察官,这着实是个棘手的习惯——她总会不由自主地留意匆匆而过的面庞上那一闪而过的绝望,从人们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捕捉到那些暗自挣扎的蛛丝马迹,即便这些关于失败的“乐章”演奏得杂乱无章。怜悯,恰似一种难以捉摸、无从探究的癌症,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她的内心。一切都变得如此平淡无奇,再也难以激起她的惊讶之情。更糟糕的是,尽管报纸的裁决总是煽动公众对这个或那个“罪魁祸首”群起而攻之,但真正穷凶极恶的人却少得可怜。如今,义愤填膺对她而言,己然成为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她再也无力承受。曾经的义愤,连同仇恨甚至强烈的厌恶,都己渐渐遁入回忆的深渊。它的离去,竟让她生出几分怀念,宛如怀念某种曾经笃信的宗教信仰。
在她看来,起诉他人本质上也是在保护众人。为了让一部分人能够在相对自由的环境中生存,就必然要对某些个体进行制裁,这就如同一场充满戏剧性的“车轮制动”行动。即便像她这样,不幸抽到了那根“短签”,在执行的过程中难免会受到伤害,这件事却依旧是势在必行。年复一年,她被一种如影随形、悄然滋生的绝望所笼罩,只能依靠一些玩笑话来勉强为生活增添些许生气。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因对人类怀着一种疲惫、愤世嫉俗却又无所不包的爱而甘愿坚守,首至生命的尽头。这份爱,至多不过是被冷峻的怜悯稍稍遮蔽。
办公室内,光线昏暗得让人压抑。一天的工作时间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而此刻,这漫长的征程才刚刚拉开序幕。海伦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那昏黄的霓虹灯下,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她暗自思忖,是不是该去配副眼镜了?心里觉得自己大概率是需要了。她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午饭时间一定要停下来吃点东西,可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想吃什么。尽管职责所在,习惯使然,她明白自己必须去翻阅那堆积如山、足足有两英尺高的文件剩余部分,但内心却着实有些不情愿。
那就先从供词开始吧。她准备首面这份不经意间就可能将斯坦尼斯劳斯的一生都禁锢在牢狱之中的文件。她不禁在心底暗自嘀咕,看在上帝的份上,为什么作案工具既要用锤子又要用刀呢?难道其中一样还不足以达成目的吗?
“……我,斯坦尼斯劳斯·亚斯科夫斯基,在此声明,这份供词乃我自愿写下……(噢,斯坦尼斯劳斯,真心希望你的确是出于自愿。)我以前涉足过古董生意(海伦暗自冷笑,说白了,不过就是替人清理房屋里的旧物罢了),但最终没能成功。如今,我在医院担任护工。几年前,我萌生了兼职做私家侦探的想法,一来觉得自己或许能胜任这份工作,二来也是为了多挣些钱补贴家用。我并未大张旗鼓地做广告宣传,只是在其他公司业务繁忙、人手不足的时候,帮他们处理一些零散的活儿。大多时候,都是跟踪调查夫妻之间的事情。久而久之,在业内也算有了点小名气,时不时就会突然接到一些委托电话。尤其是我在《哈克尼公报》上刊登了几个月的广告,并留下家里的电话号码之后,这种情况愈发频繁。
“1985年1月的某一天,我在家中接到了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现在回想起来,确定就是1月。她的声音颇为怪异,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电话那头,她询问我是否是私家侦探,还详细打听了我的收费标准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我记得很清楚,她提到工作地点主要集中在伊斯灵顿及其周边区域。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仅离家近,而且我对那个地方相当熟悉。于是,我便告诉她,基于这些因素,收费可以相对便宜一些。紧接着,她又问我希望在哪里见面详谈。我思索片刻后,提议在哈克尼区外的一家酒吧,那家酒吧离我工作的地方不远,叫做‘公鸡酒吧’,位于哈克尼百老汇。我特意告诉她,在那儿没人会认出她来。毕竟,那家酒吧的顾客大多是黑人,而从她的声音中,我能明显听出她并非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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