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铁骑踏破城门，长刀所向，哀鸿遍野。
茅屋在烈焰中坍塌，浓烟遮蔽了半片天空，呛人的焦味混着血腥弥漫在风中。
街道上，百姓仓皇逃窜，却被蛮族武士狞笑着追上，一刀劈倒！
那包袱里的粗粮干菜撒了一地，被铁蹄碾进泥里……
“跑？往哪儿跑！” 一名满脸横肉的蛮族揪住老农的头发，硬生生将他拖回燃烧的屋前，哈哈大笑。
旁边的人踹开米缸，发现只有半袋糙米，嫌恶地啐了一口，转而砸开邻家的门，抢走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
萨满踩在与血融合的积水中，轻轻捡起一块碎了的糖果，在一双惊恐的眼睛下，轻轻将糖果放在那孩子的怀里。
“嘘……”
湿了的草将孩子掩盖，他再次起身离开……
夜色降临，篝火熊熊。
蛮族人在城外空地支起铁锅，将从百姓家搜刮来的鸡鸭猪羊一股脑丢进去煮。
酒坛被粗暴地撬开，浑浊的酒液顺着胡须滴落，他们大口撕咬着带血的肉，油脂沾满下巴。
“这破地方，粮食少得可怜！”有人骂骂咧咧地踢翻一个竹篮，里面滚出几个干瘪的土豆。
“但女人还不错！”另一个醉醺醺的蛮族搂着抢来的少女，不顾她的哭喊，强行灌下一口烈酒，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篝火映照下，他们的影子扭曲，而远处，被焚毁的村庄仍在燃烧，火光映红了逃难者的泪眼……
齐云裳隐在残破的城墙阴影下，白贺高大的身躯如一道铁壁，无声地护在她身侧。
她的脸被厚重的黑纱围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曾映着宫廷繁华，如今却盛满烽烟与血泪的眼睛。
不远处，蛮族的狂笑与百姓的哀嚎撕扯着夜风。
一个孩童扑在母亲的尸身上哭喊，却被蛮族武士一脚踢开，瘦小的身躯滚进泥泞，再无声息……
齐云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却浑然不觉。
“殿下……”
白贺的声音极低，像是怕惊碎她最后一丝理智。
她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片炼狱。
曾几何时，她微服私访，这些百姓会在春日给她分享新采的桑叶，在年节时，笑面如花……
如今，他们的家园在烈火中崩塌，他们的性命如草芥般被碾碎！
而这一切，皆因齐国的软弱，因皇室的昏庸与不作为！
一滴泪砸在面纱上，瞬间被布料吞噬。
她的胸腔剧烈起伏，却硬生生将呜咽咬碎在齿间。
恨意如毒蛇般缠绕上来，恨蛮族的残暴，更恨齐国的无能！
恨那龙椅上的齐国皇帝只知享乐，恨那些皇兄们只看得见高位而无视百姓的苦海，恨满朝文武贪生怕死！
白贺的手忽然覆上她颤抖的肩，温度透过衣料灼痛肌肤。
齐云裳猛地闭眼，再睁开时，更为坚定了。
“记清楚这些脸。”她沙哑开口，每个字都像淬了血，“来日……我要他们千倍偿还！”
“我要他们，被千刀万剐！”
夜风卷来焦臭的血腥气，远处蛮族正把抢来的丝绸系在腰带上狂舞。
齐云裳转身没入黑暗，白贺瞥了一眼那些人，以及火海中再也无法申冤的百姓……
快了。
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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