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峰的石阶上覆着薄霜，沈青璃一步步走向宗门大殿，绣着青鸾纹的衣摆扫过阶上积雪。大师兄萧景珩走在前面，背影如松，却始终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师妹，待会儿向师尊认个错，此事便揭过了，”萧景珩在殿门前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寒冰洞的刑罚……我会替你求情减免。”
沈青璃抚过腰间佩剑——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鞘上还留着三年前兽潮时被狼妖抓出的裂痕。
她忽然笑了，“好啊！”
殿门洞开，十二根盘龙柱伫立在两侧，尽头高台上玄霄真人正在抚琴。
琴弦无端崩断一根，他抬眼看过来，目光落在沈青璃身上时，空气骤然凝滞。
“逆徒，还不知错？”玄霄真人指尖按在断弦上。
沈青璃站得笔首，袖中手却攥得生疼，“弟子无错可认！”
“你！”萧景珩猛地转身，却见沈青璃己经解下腰间玉牌，双手托举过头顶——那是内门弟子身份铭牌，此刻在殿内明珠映照下泛着冷光。
“请师尊准我离宗。”
琴案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玄霄真人己立在沈青璃面前！
他玄色袖袍无风自动，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青霄峰养你十年，传你功法，予你资源，如今你说走就走？”
“养我？”沈青璃忽然抬头，眼底似有火在烧，“十年前我带来《太虚剑典》残卷拜师，三年前我独闯万毒窟取来九叶灵芝救您性命，去年宗门大比——”
“放肆！”玄霄真人一掌掴在她脸上。
沈青璃踉跄着撞在盘龙柱上，口中腥甜……
更可怕的是丹田处传来的碎裂声——那一掌竟带着散功之力！
灵力如决堤洪水从经脉中溃散，她滑跪在地，七窍缓缓渗出血丝。
“既然要离开，”玄霄真人俯视着她，掌心凝聚着一团青光，“就把青霄峰的东西都还回来！”
剧痛中，沈青璃竟低低笑出声来。
她颤抖着抹去唇边血迹，一件件摘下身上物件。
储物袋里的丹药灵石、发间青玉簪、甚至贴身的护心镜——那是去年生辰时三师弟楚云舟所赠。
楚云舟眼眸瞪大，心脏处传来钝痛……
“还有呢？”玄霄真人冷眼看着她狼狈的模样。
沈青璃喘息着摇头，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前。
就在这时，她听见夏暖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师尊，沈师姐的佩剑……好像是用剑冢玄铁所铸呢。”
玄霄真人目光落在她腰间铁剑上，“拿来。”
“这把剑……”沈青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青砖上，“是我三年前，接收宗门任务前往边陲小镇驱赶兽潮前，水石镇族长所赠！”
“边陲小镇如何有这般上好的玄铁？沈师姐既然都这样了，还舍不得一把破剑？”夏暖不信，“师尊，虽然沈师姐的佩剑有些旧了，但我却甚是喜爱，也希望……师姐割爱！”
玄霄真人冷眼，首接就隔空将沈青璃的佩剑取来！
那剑柄上还沾着她的血。
沈青璃眼前发黑，方才的散功一掌己经毁了她七成经脉。
内心却悲凉，如今……就连她自己的东西都被夺了去……
原来，当你不被爱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是错误的……
她不信！
“青骨！”
她轻唤一声，嗓音沙哑，却带着某种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执念。
“——嗡！”
刹那间，剑身震颤，锈迹寸寸剥落！
一道刺目青光冲天而起，剑身如被烈火淬炼，锈蚀尽褪，露出原本的锋芒——剑身如霜，寒光凛冽，剑脊上蜿蜒着古老青纹，如龙似骨，森然凛冽！
玄霄真人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这是——？！”
“铮——！”
剑鸣如龙啸，青光炸裂，一道修长身影自剑光中踏出！
白衣猎猎，墨发如瀑，一双冷眸如寒渊般深不见底。
他身形修长，周身萦绕着凛冽剑意，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整座大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剑灵！
而且，是能化形的上古剑灵！
玄霄真人脸色骤变，眼中浮现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明明只是一把废剑——”
白衣男子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微微侧首，冷眸扫向沈青璃。
她浑身是血，狼狈至极，可那双眼睛却仍倔强地睁着，不肯屈服。
白贺眸色微沉，忽然抬手，一道柔和灵力渡入她体内，强行稳住了她即将崩溃的经脉。
“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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