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的、蠕动的黑暗。
颜如夏漂浮在虚无中，意识如同被撕碎的纸屑，散落在无尽的血色深渊里。
暗红角质装甲完美贴合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第二层皮肤，又像是某种古老存在伸出的触须，温柔而残酷地将她包裹。
她能感觉到"门"的存在——那扇由无数人类痛苦与疯狂构筑的血肉之门，正在她背后缓缓开启。
门缝中渗出的不是光，而是更深邃的黑暗，带着远古的低语和令人发狂的真理。
"颜如夏。"
一个声音响起。不是从外界，而是从她破碎的灵魂深处。那声音像千万人同时低语，又像她自己内心的回响。
她睁开眼。
暗红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由无数屏幕组成的奇异空间。
每个屏幕上都播放着不同的画面——血宴在金色传送光束中惊恐的脸，仲裁者机械义肢爆出的电火花，幽灵电子眼中疯狂刷新的错误代码...
还有更多。无数更多。
她看到戴着陶瓷面具的男人在控制中心崩溃，看到新东京都的高管们对着基因图谱呕吐，看到全世界观看首播的观众们尖叫着抓挠流血的双眼。
最有趣的是那些VIP观众。他们昂贵的定制座椅上，如今只剩下人形的暗红结晶。
那些曾以他人痛苦为乐的精英们，此刻正永远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恐表情中。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深渊中的声音问道。
颜如夏的嘴角缓缓咧开。暗红装甲随着她的表情变化而流动，如同有生命的液体。
"不。"她的声音带着三重混响，"这只是...序幕。"
她抬起左手——己经完全转化为暗红利爪的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随着这声轻响，所有屏幕同时炸裂！
碎片却没有飞散，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一道通向现实世界的桥梁。
颜如夏迈步向前。每一步落下，都有新的暗红角质从虚空滋生，铺就她的道路。
"你要回去？"深渊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那个世界正在崩塌。"
"我知道。"颜如夏的脚步没有停顿，"但我的观众们还在等我。"
她的身影穿过屏幕碎片组成的通道，暗红装甲在身后拖曳出流星般的光尾。
"最后的表演..."她的笑声如同碎裂的水晶，"怎么能没有谢幕呢？"
现实世界。
乐园控制中心己是一片废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电路板烧焦的刺鼻气味。仅存的几盏应急灯投下惨淡的红光，照亮了满地结晶化的尸体。
突然，中央全息投影仪发出刺耳的嗡鸣，自动启动。投影出的不是数据，而是一个不断扩大的暗红漩涡。
一只覆盖着完美角质装甲的手，从漩涡中伸出。
紧接着是手臂，肩膀，最后——颜如夏整个人跨出了漩涡。
她的暗红装甲比消失前更加精致，胸口的核心己经不再是简单的漩涡，而是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智慧与恶意的眼睛。
"唔...还剩三个。"她歪了歪头，装甲下的眼睛扫过废墟。
角落里，仲裁者的机械义肢突然抽搐了一下。他半截身子被压在坍塌的金属梁下，冰蓝色的左眼黯淡无光，但右眼的机械义眼还在顽强地闪烁着。
颜如夏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暗红装甲随着她的动作优雅地流动，如同活物。
"规则守护者..."她的声音带着扭曲的温柔，"你想看真正的'终极协议'吗？"
仲裁者的机械义眼聚焦在她胸口的"眼睛"上，喉间发出电子设备短路般的"滋滋"声。
颜如夏微笑着，将左手按在他的机械义眼上。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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