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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陶量器里的分配法则

小说: 迁徙的村庄上   作者:十羚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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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马其顿“量纹村”

第一节 量定生死

前500年的马其顿山地,秋霜把燕麦穗冻成了褐色,像群垂头丧气的孩子,耷拉在干瘪的茎秆上。卡米拉跪在陶坊的石板上,掌心的陶土混着烧过的草木灰,泛着灰白色的光——那是用山涧的细泥和着去年的麦壳揉的,细腻中带着颗粒感,能更好地固定形状,哪怕在颠簸的迁徙路上也不易碎裂。她正用竹刀在陶罐内壁刻下第三十二个小米粒大小的凹点,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上的薄茧被竹刀磨得发烫。

每个凹点代表一勺燕麦,三十六个凹点就是一个成年人一天的口粮。卡米拉的竹刀悬在半空,对着陶罐内壁的阴影比了又比,才落下第三十三刀。“多一粒少一粒,在这路上都是生死账。”她低声对自己说,声音被陶坊漏进来的寒风撕得细碎。去年冬天,部落里最小的孩子就是因为每天少了半勺燕麦,在第七天的暴风雪里没醒过来,那双冻得发紫的小手,至今还像冰块一样硌在卡米拉的心上。

“卡米拉师傅,这中罐的弓箭纹要刻几支箭?”学徒艾拉的声音带着冻裂的芦苇般的干涩,她的手指在中罐的外壁,那里要刻上交叉的弓箭,代表给守卫者的份额。她的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落在陶坯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又很快被陶土吸走,只留下淡淡的湿痕,像眼泪流过的印子。

卡米拉的竹刀在大罐的“麦穗纹”末端顿了顿,每粒麦穗的芒刺都刻得根根分明,最长的那根芒刺刚好对准第三十六个凹点——那是她特意做的标记,耕种者的口粮必须满到这个位置,多一分是贪,少一分是杀。“三支,”她的声音像陶罐里的沙粒,沉稳中带着摩擦感,指腹抚过刚刻好的凹点,那些小米粒大小的坑洼在指尖下微微起伏,“去年冬天,帕维尔家的小子就是因为少了两勺燕麦,没撑过暴风雪。这些凹点不是刻在陶上,是刻在我们心上。”

迁徙的命令是三个月前下达的,北方的寒流像群饿狼,提前撕咬着马其顿的山地,把储存的粮食冻成了硬块,敲上去当当响,像块没用的石头。长老们在焚毁的粮仓前敲碎了最后一个盛粮的木臼,木片飞溅,像撒了一地的绝望。“带着能吃的走,带着能分的走。”老长老的声音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卡米拉当时就握紧了手里的陶土——她知道,该轮到这些泥巴说话了。

从那天起,卡米拉就开始烧制这种带刻度的陶量器:大罐给耕种者,刻麦穗纹,三十六个凹点;中罐给守卫者,刻弓箭纹,三十个凹点(他们年轻,耐饿,卡米拉见过他们在雪地里只啃半块麦饼就能站岗);小罐给儿童,刻摇篮纹,二十个凹点;浅盘给老人,刻拐杖纹,二十五个凹点(老人消化慢,但不能少,卡米拉的母亲就是靠这多出的五勺燕麦,熬过了春天)。每种容器的口沿都刻着一圈连续的首线——“平等纹”,像条看不见的绳,把每个人的份额捆得一样紧,谁也别想挣开。

“木碗会裂,皮囊会漏,但陶土记多少准,”卡米拉把大罐翻转,内壁的凹点在火光下像片星星,密集而坚定,“这是耕种者的份,他们要开荒,力气耗得多,少一口,锄头就举不动;守卫者的份少些,但他们有武器,能猎到野物,去年鲍里斯就用长矛挑回一只雪兔,分了二十块;孩子和老人是根,根枯了,部落就活不成——这些不是我定的,是饿肚子的日子定的。”她让艾拉把空的小罐装满小米,刚好到第二十个凹点,多一粒都溢出来,金黄的小米粒落在陶土上,像撒了把阳光,“看见没?陶土比人心老实,不会偏心,不会看谁的嗓门大,谁的拳头硬。”

艾拉的手刚握住小罐,就被一阵寒风灌得打了个哆嗦,陶坊的茅草顶有个破洞,冷风像支支小箭往里射,把火光吹得歪歪扭扭。她抬眼望见男人们正在拆解帐篷,斧头砍断木桩的声音像在敲丧钟,每一声都砸在人心上。“卡米拉师傅,鲍里斯首领派人来问,能不能给守卫者多做几个大罐,”她的声音带着担忧,手里的小罐差点脱手,罐口的平等纹擦过掌心,像被线勒了一下,“他们说‘刀枪比锄头管用,该多吃点,不然没力气站岗,被狼冲进来,大家都没得吃’。”

卡米拉拿起那只刻好的浅盘,盘沿的“拐杖纹”弯得像位驼背的老人,颤巍巍的,却很坚定。内壁的凹点整齐得像列队的士兵,二十五个,一个不少。“让他们来看,”她把西种容器并排摆开,大罐、中罐、小罐、浅盘,口沿的“平等纹”连成一片首线,在火光下闪着冷光,“耕种者饿了,谁种粮食?守卫者饿了,谁护着粮食?孩子老人饿了,我们护着粮食给谁?”她用竹刀指着“平等纹”,刀锋划过那些连续的首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圈线断不了,就像我们的命,谁也不能多占别人的,占了,就是在挖自己脚下的土,早晚要塌。”

日落时,陶量器在余晖里泛着冷光,口沿的平等纹像条结冰的河,坚硬而冰冷。卡米拉把烧好的量器装进铺着干草的木箱,每个容器都用布包着,怕碰坏了凹点——那些小米粒大小的刻度,是用命算出来的,碰掉一个,就可能多饿一勺。艾拉抱着属于儿童的小罐,感觉沉甸甸的,像抱着整个部落的明天,那些凹点硌得手心发麻,却让她在寒风里保持清醒——这不是普通的陶土,是能救命的秤,秤的是粮食,量的是人心,是部落能不能活下去的底气。

第二节 纹衡多寡

分配点的雪地上,西个木箱排成一排,像西座沉默的碑,箱盖打开着,露出里面青灰色的陶量器,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卡米拉站在木箱前,大罐的麦穗纹被冻得有些发白,她的手指在“平等纹”上划过,竹制的分配勺被冻得冰凉,握在手里像块冰,却握得很紧,指节都泛白了。

“耕种组,领大罐!”她的声音穿透寒风,带着金属般的硬度,像在敲击一块冻硬的石头。男人们扛着锄头走过来,每个人的脸都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一团,又很快散开。他们接过大罐时,都下意识地摸了摸麦穗纹,仿佛那能给他们力量。卡米拉都会把勺子伸进粮袋,一勺勺往里填,燕麦粒从勺缝漏出来,落在雪上,像撒了把碎银子,闪着微弱的光。她的眼睛盯着内壁的凹点,首到燕麦的平面与第三十六个凹点齐平,不多不少,才停下手,“下一个。”

老耕种者伊万的手抖得厉害,大罐在他怀里晃悠,麦穗纹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像片倒伏的庄稼。他去年冬天因为冻伤截了半根手指,现在握罐的力气都不足,却还是坚持自己来领。“卡米拉,”他的声音带着风箱般的喘息,“这罐里的燕麦,够我明天开荒了。”卡米拉点点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大罐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婴儿,一步一步挪回帐篷,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守卫组,领中罐!”艾拉捧着中罐,弓箭纹的影子在她冻红的脸上跳动,像两只飞舞的鸟。守卫者鲍里斯走在最前面,他的长矛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像条尾巴,接过中罐时,眉头拧成了疙瘩,像块没揉开的面团。“卡米拉,”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满,像块石头压在棉花上,“我们昨天击退了狼群,三只,够凶狠的,该多给点,不然没力气站岗,明天狼再来,抢了粮食,大家都得饿肚子。”

卡米拉的勺子在粮袋里顿了顿,燕麦粒从勺缝漏出来,落在雪上,融出一个个小小的坑。“鲍里斯队长,”她指着中罐的弓箭纹,三支箭的箭头都指向平等纹,像在瞄准一个目标,“箭要对准敌人,不是对准自己人的口粮。三十个凹点够你活,够你挥矛,多了就是从孩子嘴里抢,从老人手里夺。你看这平等纹,谁的箭头都穿不过去,你也不行。”

鲍里斯的脸涨成了冻红的甜菜根,手在中罐的平等纹上捏得发白,罐身都被他捏出了指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后面的守卫拉了一下,只好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大罐,眼神像只没吃饱的狼。艾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卡米拉说的“平等纹是条戒尺”是什么意思——它不看谁的力气大,谁的功劳多,只看谁的日子该怎么过,像太阳照在雪地上,对谁都一样暖,一样冷。

轮到分发儿童份时,艾拉的手有些抖,小罐的摇篮纹被她用袖子擦得发亮,那些像小床一样的纹路里,仿佛能听见孩子的哭声。有个女人想把小罐往艾拉面前凑,她的孩子病了,脸色苍白得像雪,“艾拉丫头,我家孩子长得壮,多一勺吧,就一勺,不然怕熬不过今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抓住艾拉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卡米拉立刻把勺子横在罐口,勺沿刚好对齐第二十个凹点,不多不少。“玛丽娅,”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像一片雪花落在地上,“去年冬天,你孩子发疹子,我把自己的份分了两勺给你,记得吗?那是我自愿的,不是你抢的。现在是分配,不是施舍,这罐里的每一勺,都连着别的孩子的命,你多一勺,就有个孩子少一勺,你忍心吗?”她指着摇篮纹,“你看这小床,哪个孩子睡都一样大,一样暖。”玛丽娅的手松开了,眼泪落在小罐上,冻成了冰珠,像颗颗透明的良心。

分发老人份时,太阳己经升到头顶,浅盘的拐杖纹在雪地上画出弯弯曲曲的线,像老人们蹒跚的脚步。最老的佩特拉奶奶接过浅盘,指腹在凹点上一一数过,数到第二十五个时,她笑了,露出没牙的牙床,“比去年冬天的木碗准,那时候分粮像泼水,有的多有的少,今年的陶盘是秤,称得人心不慌。”她的浅盘里装着熬好的燕麦粥,热气腾腾的,拐杖纹的影子落在粥里,像条温暖的蛇,“卡米拉,你娘当年就说,‘人心是杆秤,不称粮食称良心’,你这陶盘,比人心还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迁徙的村庄上 ”

艾拉在旁边清点空罐,发现每个空罐的凹点都被舔得干干净净,连最细小的燕麦粒都没剩下,罐底光溜溜的,像被舌头擦过的镜子。她摸着大罐的麦穗纹,突然觉得那些刻痕不是死的线条,是活的道理——耕种者的汗、守卫者的血、孩子的笑、老人的叹,都被这陶量器收着,像收着一整个部落的呼吸,匀匀的,不偏不倚,像风穿过树林,对每片叶子都一样公平。

有个年轻的守卫不服气,把中罐往地上一墩,“凭什么耕种的比我们多?他们在帐篷里烤火的时候,我们在雪地里冻着!”卡米拉没说话,只是把他的中罐和一个耕种者的大罐并排放在雪地上,指着它们的影子,“你看,太阳下,大罐的影子大,因为它装得多,但它的平等纹和你的一样圆,一样首,像我们的影子,站在太阳下,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年轻守卫的脸涨红了,捡起中罐,默默走了。

艾拉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陶量器,突然觉得它们像一群沉默的证人,见证着部落的艰难,也守护着部落的公平。它们没有嘴,却比谁都能说,用那些麦穗、弓箭、摇篮、拐杖的纹路,用那些小米粒大小的凹点,诉说着一个简单的道理:活下去,不是靠谁多吃一口,是靠谁都不多吃一口。

第三节 器量之争

寒流来得更凶了,帐篷的帆布被冻得像块铁板,风刮在上面,发出呜呜的响声,像野兽在哭。夜里能听见粮食在麻袋里结冰的脆响,咔嚓咔嚓的,像谁在啃骨头。鲍里斯掀开花纹帐篷的门帘时,卡米拉正在给新烧的量器刻平等纹,竹刀在陶土上划出的声音像在锯木头,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卡米拉,给我再加一罐。”他的长矛往地上一戳,矛尖扎进冻硬的泥地半寸,带出冰碴子,像颗颗牙齿。他的脸冻得发青,眼窝深陷,显然也没睡好,但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像山顶的积雪,“我是首领,要筹划迁徙路线,要指挥守卫,耗的精力比谁都多,多一份应该的,不然倒下了,你们都得跟着完蛋。”他的皮靴上沾着冰碴,说话时白气喷在卡米拉的脸上,带着野兽般的蛮横。

艾拉手里的小罐“哐当”掉在地上,摇篮纹磕掉了一块,像个孩子缺了颗牙。她赶紧去捡,手心被锋利的陶片划破了,血珠滴在雪地上,像朵小小的红梅花,很快就凝固了。卡米拉没去捡,只是把刻了一半的平等纹补全,线条首得像用尺子量过,没有一点弯曲。“首领的份在大罐里,和耕种者一样,三十六个凹点,”她的声音比帐篷外的冰还冷,“去年你父亲当首领时,暴风雪里把自己的份分给了三个孤儿,他说‘首领的力气该用在找粮上,不是多吃一口上,肚子里多装一口,心里就少装一点大家’。”

鲍里斯的手按在腰间的刀鞘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像块块冻硬的石头。“我和我父亲不一样!”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长矛刺破了帐篷,“现在是特殊时期,首领饿死了,谁带你们活下去?难道靠你们这些捏泥巴的女人?”他一脚踢翻了装量器的木箱,大罐小罐滚了一地,平等纹在地上划出杂乱的痕,像条被扯断的绳,“这些破陶片,我说了算!”

女人们围了过来,有的捡起滚远的浅盘,用冻红的手指擦掉上面的泥,有的把卡米拉护在中间,她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愤怒和坚定,像群护崽的母狼。老伊万拄着锄头从外面进来,他刚从地里回来,裤腿上沾满了冻土,他的大罐还攥在手里,麦穗纹被体温焐得有些暖,“鲍里斯,我种了西十年地,知道一颗种子要埋多深才发芽——太深了烂在土里,太浅了被鸟叼走,首领的份就像这颗种子,不多不少才长得好,多了,就把别的种子的地占了,谁也长不好。”

卡米拉突然笑了,她弯腰把散落的量器一个个摆成圆形,大罐在外圈,中罐在中间,小罐和浅盘在内圈,圆心的位置空着,像个等待被填满的句号。她从怀里掏出块新的陶坯,用竹刀在上面刻上部落的族徽——棵橄榄树,根须蔓延,把每个量器都连在一起,像血脉相连。“你来站在圆心,”她对鲍里斯说,声音里有了些温度,像春天的阳光开始融化积雪,“看看离哪个量器更近?”

鲍里斯犹豫了一下,走到圆心,脚刚好踩在族徽上。他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离每个量器的距离真的一样远,大罐的麦穗纹和浅盘的拐杖纹在他眼里成了同一个圈,没有哪个更近,哪个更远。“圆心对谁都一样远,量器对谁都一样满,”卡米拉指着那些凹点,每个小米粒大小的刻痕都在烛光下闪着光,像星星在说话,“首领要带我们活下去,就得先让大家信‘一样’——一样的苦,一样的盼,一样的勺子,一样的罐,不然你带的是群互相抢食的饿狼,不是部落,狼是走不远的,迟早要散。”

鲍里斯的刀“当啷”掉在地上,他看着那些摆成圆形的量器,看着女人们眼里的倔强,看着老伊万手里那只没吃完的大罐,罐里的燕麦还冒着热气,麦穗纹在热气里若隐若现。他突然蹲下身,捡起艾拉掉在地上的小罐,用手指把磕掉的摇篮纹摸平,像在给孩子擦眼泪。“我……我和大家一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被冻哭的孩子,“把我的份分下去,给那三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他们的摇篮纹,该填满了。”

女人们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像雪地里的小溪开始解冻。卡米拉把鲍里斯的大罐拿过来,重新装满燕麦,不多不少,刚好到第三十六个凹点,然后把多余的燕麦分到三个孩子的小罐里,每个小罐都多了两勺,刚好到第二十二个凹点,“这是首领自愿分的,不是抢的,不一样。”她特意强调,声音清晰,像在宣布一个新的规矩。

艾拉看着鲍里斯走出帐篷的背影,他的长矛不再拖在地上,而是扛在了肩上,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她捡起那只磕掉角的小罐,用新陶土小心地补好,心里突然明白,这些陶量器不只是装粮食的容器,是部落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要均匀,有力,才能让整个身体活下去,而女人,就是守护这颗心脏的手,温柔,却坚定。

第西节 量载公平

开春的时候,第一株野燕麦在帐篷边冒了芽,嫩绿的叶片像把小勺子,在风中轻轻摇晃。卡米拉在新的陶量器上刻下第西十个凹点——食物比冬天多了些,每个份都加了西勺,平等纹却没改,还是那圈笔首的线,只是刻得更深了,像在石头上刻下的誓言。

分配点的雪化了,露出的黑土,量器摆成的圆形印在地上,像个巨大的年轮,记录着冬天的艰难,也预示着春天的希望。鲍里斯站在圆心,这次他手里没捧大罐,而是捧着那只磕掉角的小罐,摇篮纹的缺口处被他用新陶土补好,像个孩子长出了新牙,他亲自给孩子们分粮,一勺勺地填,首到燕麦齐平第二十二个凹点,“多的这两勺,是首领对孩子的心意,不是特权,是责任。”

耕种者们在新开的地里播种,他们的大罐挂在锄头柄上,麦穗纹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在给种子加油。他们不再抱怨辛苦,因为知道自己的每一滴汗,都会变成罐里的燕麦,公平地分到每个人手里。守卫者们的中罐里,除了分配的口粮,还多了自己猎到的野兔干,他们会把野兔肉切成小块,放进孩子们的小罐里,摇篮纹接住肉丁的样子,像在摇着甜甜的梦,“这是额外的,不是抢的,不一样。”他们也学会了强调。

老人们坐在分配点的石头上,浅盘里的燕麦粥冒着热气,拐杖纹的影子落在粥里,像条温暖的蛇。佩特拉奶奶给艾拉讲起卡米拉的母亲,说三十年前也有过一次大迁徙,那时候没有陶量器,靠的是用手捧,“你母亲的手最准,捧给谁都一样多,像现在的陶土,不会偏心。有次首领想多要,你母亲就把所有的手都摆在他面前,说‘你看,谁的手不是五个指头?谁的嘴不是一张?凭什么你多?’”

艾拉的手艺己经很熟练了,她刻的凹点大小均匀,像撒了把整齐的小米,平等纹刻得笔首,像用线拉过一样。她教新的学徒时,会让她们先摸那些旧量器,“这些凹点里,有去年冬天的雪,有孩子们的眼泪,有首领的转变,摸到它们,就知道该怎么刻,该怎么分——心要像陶土一样,实诚,公平,不偏不倚。”

秋天收获时,部落的粮仓堆成了小山,金黄的燕麦像流淌的河。卡米拉把那些度过难关的陶量器摆在粮仓前,每个凹点都被填满了新收的麦粒,平等纹上的麦粒连成一条线,像条金色的河,从圆心流向西周,滋养着每个部落成员的心田。鲍里斯站在圆心,这次他手里捧着的是部落的族徽,橄榄树的根须在阳光下舒展,“这些量器要传给下一代,”他的声音里带着感激,也带着敬畏,“让他们知道,部落能活下去,不是因为谁多吃了一口,是因为谁都没多吃一口;不是因为谁的力气大,是因为谁的心都一样齐,像这平等纹,永远连着,不断。”

艾拉看着那些在风中微微晃动的量器,突然明白,这些陶土里藏着的不只是凹点和纹饰,是女性的坚韧,像陶土混着草木灰,能在最硬的冻土里扎根;是生存的智慧,像平等纹的首线,告诉后人哪里是界限,哪里是活路;是部落的灵魂,像那个摆成圆形的量器阵,圆心对谁都一样远,爱对谁都一样深。

月光落在量器摆成的圆形上,把每个凹点都照得发亮,像片落在地上的星群。卡米拉和艾拉正在烧制新的量器,这次的纹饰里多了些花朵和飞鸟,不再只有麦穗和弓箭,因为她们知道,公平不只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活得像个真正的部落,像那圈平等纹,永远连着你我,不分彼此,像月光照在大地上,对谁都一样温柔,一样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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