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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黄泉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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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宫巨门冰冷的烙印——“道基碎,葬星骸”——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张超濒临崩溃的识海。

幼鲲胃囊内,星光阶梯流淌着致命的量子辉光,每一次星芒的跃迁都像在嘲笑着他“逆命亡”的判词。

额角的伤口灼痛未消,残碑反噬的狂暴能量在枯竭的经脉中蛰伏,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丹田内,战魂元婴蜷缩着,酷肖肖红的面容在金红交织的光晕中透着一丝与这绝境格格不入的疲惫安宁,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就这样放弃吗?

放弃?

冰棺中那搏动的生命之火…“破劫人牲”的谶纬…还有那烙印在宫门上的、肖红的生辰密码…

不!不能!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比归墟弱水更冰冷的执念猛地压过了绝望!他必须出去!必须找到那条被逆转的奈河!肖红的记忆碎片还在忘川深处,那是撕开星宫阴谋、改变那冰冷判词的唯一线索!

就在这求生的意志重新点燃的刹那——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恐怖震动,猛地穿透了幼鲲厚重的鳞甲、粘稠的弱水、蠕动的胃壁,狠狠撞在张超身上!这震动并非星宫降临时那种空间本身的脉动,而是……水流!是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粘稠如铅汞的水体重置!

整个归墟海眼,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颠倒了过来!

“呜——!!!” 幼鲲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痛苦与极度惊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不再是缓缓沉降,而是如同被投入了疯狂的离心机,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滚、旋转!

胃囊内天翻地覆!粘稠的胃液、半消化的秽物、碎裂的残碑石块,如同被卷入漩涡的垃圾,疯狂地抛飞、撞击!张超被狠狠甩离了胃壁,像一片枯叶在风暴中无助地翻滚,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骨头断裂般的剧痛!

混乱中,他死死抱住一块较大的残碑碎片,如同抱住了救命的浮木。胃囊入口处,那如同深渊般的食道,此刻不再是吞噬的黑洞,而是变成了……喷发的泉眼!

粘稠、漆黑、散发着浓烈腥甜腐败气息的液体,正以排山倒海之势,从食道深处狂涌而出!那不是弱水,其气息更加污秽、更加绝望!这液体无视了幼鲲自身的生理结构,如同决堤的冥河,疯狂地倒灌进胃囊!

奈河水!被逆转的奈河水!

“呃啊!” 张超被一股巨大的污秽水流狠狠拍中!冰冷、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河水瞬间灌入口鼻!那感觉,如同被亿万只冰冷滑腻的蛆虫塞满了呼吸道!

强烈的窒息感和呕吐欲瞬间攫住了他!更可怕的是,随着河水涌入的,还有那亿万亡魂凝聚的、足以撕裂神魂的怨毒哀嚎!

呜……嗬啊……救我……恨啊……

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冲击,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冰冷的精神钢针,狠狠扎进张超本就脆弱不堪的识海!青铜气流的光芒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抱着残碑碎片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倒灌的奈河水迅速填满了巨大的胃囊空间,水位疯狂上涨!张超被污浊冰冷的河水彻底淹没,沉浮在粘稠的黑暗之中。他屏住呼吸,强行封闭感官,仅凭一丝微弱的神念感知着周围。

就在这污秽的河水中,异象出现了!

那些随波逐流、被卷入幼鲲体内的奈河河水,并非均匀的黑。其中混杂着无数大小不一、如同破碎镜片般的光斑!这些光斑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凝固的胶质状态,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五颜六色的光晕。

它们在粘稠的黑水中沉沉浮浮,缓慢旋转,彼此碰撞、融合、又分离。每一个光斑内部,都似乎包裹着一团不断变幻、模糊不清的影像碎片。

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被逆转因果、高度凝聚的奈河河水,其携带的亡魂记忆碎片,在极端条件下形成了这种介于液态与超流态之间的奇异凝聚物!

张超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扫过一片离他最近的、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胶质光斑。

轰!

一段冰冷、破碎、充满无尽绝望的记忆碎片,蛮横地冲入他的意识: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一个瘦小的身体上。破旧的茅草屋在风雪中呻吟。屋内,病榻上的妇人面容枯槁,气若游丝,干裂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床边,一个衣衫褴褛、冻得嘴唇发紫的小女孩,死死攥着妇人冰冷的手,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砸落在布满冻疮的手背上,瞬间凝结成冰……

悲伤!纯粹的、撕心裂肺的悲伤瞬间淹没了张超!仿佛那失去母亲的痛苦是他亲身经历!他闷哼一声,神念如同触电般缩回!

然而,寻找肖红记忆碎片的执念压倒了一切!他强忍着灵魂被他人痛苦撕裂的不适感,如同在污秽的冥河中淘金,神念再次艰难地探出,扫向另一片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光斑……

这一次,是战场。残阳如血,断戟折旗。一个年轻的士兵被长矛贯穿了胸膛,钉在焦黑的土地上。他望着家乡的方向,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眷恋和未完成的承诺,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愤怒!不甘!承诺未竟的遗憾!

张超的神念,在亿万亡魂的记忆碎片洪流中艰难穿行,如同在布满荆棘的刀山上爬行。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次灵魂的凌迟。无数的悲欢离合,无数的爱恨情仇,无数的绝望与不甘,如同永不停歇的海啸,反复冲刷、撕扯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青铜气流的光芒在一次次冲击中摇曳欲熄,丹田元婴的面容也因承受过多的负面情绪而痛苦扭曲。

没有!没有属于肖红的记忆碎片!在这浩瀚如星海的亡魂记忆里,寻找属于她的那一缕独特冰寒,无异于大海捞针!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灵力在抵御河水侵蚀和记忆冲击中飞速消耗,窒息感越来越强,冰冷的河水挤压着肺腑。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无尽的亡魂记忆彻底同化、沉沦于这污秽奈河之时——

嗡!

他心口处,那枚一首贴身存放、缠绕着肖红一缕青丝的简陋布囊,突然爆发出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冰蓝光晕!

这光晕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刺破了污浊的黑暗和混乱的记忆洪流!

几乎就在青丝光晕亮起的同一刹那,在距离张超不远处、一片被胃囊巨大褶皱阴影笼罩的浑浊水域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同样冰寒坚韧气息的冰蓝星芒,猛地回应般闪烁了一下!

找到了!

张超的心脏狂跳起来!求生的意志如同火山爆发!他不再顾及神念被撕裂的痛苦,强行催动最后残存的一丝青铜气流,化作一道微弱却无比精准的牵引之力,循着青丝与那冰蓝星芒之间的共鸣联系,狠狠射向那片阴影水域!

青铜气流如同无形的触手,穿透粘稠的奈河黑水,瞬间缠绕住了那点微弱的冰蓝星芒!

拉扯!

一股冰冷、纯净、带着张超刻骨铭心熟悉感的灵魂气息,顺着青铜气流的牵引,破开污秽的河水,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没入张超的怀中!

他低头。

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物件。

巴掌大小,通体由最纯净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温润内敛,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晕。玉匣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种历经万载岁月沉淀的古老与沉静。匣盖紧闭,严丝合缝。

正是那在忘川摆渡舟上遗失的、封印着肖红记忆的玉匣!

此刻,玉匣紧闭的缝隙边缘,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如同雪夜寒梅般的灵魂气息,正顽强地渗透出来,与他心口青丝的气息交相呼应,在这污秽冰冷的奈河倒灌之地,撑开了一片小小的、坚韧的清明。

然而,还未等张超感受这绝境重逢的片刻慰藉——

“吼——!!!”

一声饱含着无尽痛苦、愤怒与某种……解脱意味的震天嘶吼,猛地从幼鲲身体最深处爆发出来!伴随着这声嘶吼,整个胃囊空间开始剧烈地、不可逆转地收缩、塌陷!

归墟海眼那恐怖的重压,正透过幼鲲濒临崩溃的躯体,蛮横地碾压而来!

奈河倒灌的黑水被疯狂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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