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月回到小院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她刚翻过围墙,就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凤清歌尖利的声音穿透窗纸,"再找不到那个贱人,我们都得完蛋!"
"大小姐息怒..."仆人颤抖着求饶,"三小姐有神兽保护,我们实在..."
"滚出去!"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厮踉跄逃出。凤凌月闪身躲到假山后,看着凤清歌怒气冲冲地走向院门。这位堂姐此刻哪有平日温婉模样?扭曲的面容活像索命恶鬼。
等凤清歌走远,凤凌月悄无声息地潜回卧房。刚换下夜行衣,房门就再次被敲响。
"三小姐,老太君请您立刻去松鹤堂。"老嬷嬷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
凤凌月挑眉。凤家老太君常年闭关,连家主更迭都不曾出面,今日为何...
"我马上就去。"
简单梳洗后,她特意选了件素净衣裙,将眉心凤纹用刘海稍稍遮掩。紫焰雷虎想跟来,被她按回院中:"你太显眼了,留下。"
松鹤堂位于凤家祖宅最深处,沿途守卫森严。让凤凌月意外的是,她竟看到了大长老和二长老——两人站在院门外,脸色阴晴不定。
"凌月来了。"大长老强挤笑容,"快进去吧,老太君等急了。"
二长老冷哼一声,眼中闪过怨毒。凤凌月假装没看见,径首踏入内院。
松鹤堂内药香缭绕。主位上坐着一位银发老妪,虽满面皱纹却精神矍铄,手中龙头拐杖散发着淡淡威压。这就是凤家真正的掌权者——凤老太君。
而让凤凌月呼吸一滞的是,老太君身旁站着的那个人——君九渊!他换了一身月白色锦袍,银质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完美的下颌和含笑的薄唇。
"来了?"老太君声音沙哑却有力,"过来让我看看。"
凤凌月缓步上前,暗中戒备。老太君枯瘦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探入经脉!
"果然..."老太君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万兽神脉完全觉醒了。"
凤凌月心头剧震。老太君竟一眼看穿她的秘密!
"别紧张。"老太君松开手,指了指君九渊,"这位是'银面药师'君公子,我特意请来为你调理经脉的。"
凤凌月差点笑出声。银面药师?这家伙编谎话都不打草稿!但表面上她还是恭敬行礼:"见过君公子。"
君九渊优雅回礼,面具下的紫眸闪过一丝狡黠:"久闻凤三小姐大名。"
"君公子医术通神,尤其擅长治疗特殊体质。"老太君意有所指,"从今日起,他会在府上小住,专门指导你修炼。"
凤凌月暗自警惕。老太君态度太过反常,难道...
"老太君!"二长老突然闯进来,"此女私通外男,昨夜彻夜未归,应当家法处置!"
凤凌月冷笑。这老东西果然沉不住气了。
"凤天虎。"老太君声音陡然转冷,"我还没死呢。"
简单一句话,却让二长老如坠冰窟,扑通跪地:"侄儿不敢!只是此女..."
"闭嘴!"老太君龙头拐杖重重顿地,"凌月昨夜在我这里接受血脉检测,你有意见?"
二长老脸色煞白,连连叩首。凤凌月却注意到君九渊唇角微扬——这家伙显然很享受这场闹剧。
"都退下吧。"老太君挥袖,"凌月留下。"
待众人退出,老太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君九渊迅速取出一枚丹药喂她服下,动作熟稔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老毛病了。"老太君平复呼吸,对凤凌月招招手,"孩子,过来。"
凤凌月迟疑上前。老太君颤抖的手抚上她眉心凤纹,老泪纵横:"像...太像了..."
"老太君认识我母亲?"凤凌月试探道。
"何止认识..."老太君长叹,"她是我亲孙女啊!"
凤凌月如遭雷击。母亲竟是老太君的亲孙女?那岂不是说...
"你父亲也不是病逝的凤家旁系,而是..."老太君话未说完,突然脸色大变,"小心!"
一道黑光从窗外射来,首取凤凌月后心!君九渊闪电般拔剑,剑气与黑光相撞,爆发出一团腥臭黑雾。
"噬魂毒!"君九渊厉喝,"闭气!"
凤凌月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非但不退,反而冲入黑雾中,精准地抓住窗外偷袭者的手腕!神脉之力爆发,炽白火焰顺着她手指蔓延到对方全身。
"啊!"黑衣人惨叫挣扎,却无法摆脱火焰束缚。
君九渊剑光一闪,挑开对方面巾——竟是凤家护卫统领!
"果然是你。"老太君竟毫不意外,"墨无殇给了你什么好处?"
护卫统领狞笑:"老不死的,你以为..."他突然口吐黑血,气绝身亡!
君九渊检查尸体:"舌下藏毒,死士手段。"
凤凌月心头一凛。黑暗神殿的渗透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来不及细说了。"老太君急促道,"凌月,你必须尽快离开凤家!"
"为什么?"
老太君从怀中取出一块血色玉牌塞给她:"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带着它去北境'天霜城'找城主白寒鹰,他会告诉你一切。"
凤凌月接过玉牌,触手冰凉。玉牌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雪"字。
"君公子会护送你。"老太君看向君九渊,"是时候了。"
君九渊郑重点头,摘下面具。在凤凌月震惊的目光中,他那一头黑发逐渐褪去颜色,化作如霜银丝,紫眸完全显现,额角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
"重新认识一下。"他声音低沉悦耳,"君九渊,圣龙族遗裔,西大皇朝通缉榜第三位——'邪帝'。"
凤凌月倒吸一口凉气。邪帝!那个传说中单枪匹马屠灭幽冥阁分舵、一夜之间让三大宗门俯首的煞星?!
"别这么看我。"君九渊无奈一笑,"那些传闻至少有一半是污蔑。"
老太君咳嗽着打断:"没时间了。凤天虎己经去报信,黑暗神殿的人很快就会到。你们必须立刻从密道离开!"
她转动龙头拐杖,地面滑开一道暗门。凤凌月却站在原地:"老太君,您不一起走?"
"我若走了,凤家就真完了。"老太君苦笑,"放心,那群杂种还不敢明目张胆动我。"
君九渊拉住凤凌月的手:"走吧,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凤凌月深深看了老太君一眼,突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保重。"
老太君欣慰地笑了:"好孩子...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
密道门缓缓关闭,隔绝了老太君佝偻的身影。凤凌月握紧玉牌,跟着君九渊在漆黑甬道中疾行。
"你早就认识老太君?"她低声问。
君九渊点头:"十年前我遭人暗算重伤,是她救了我。作为交换,我答应保护最后的神脉继承者。"
"所以你知道我会觉醒神脉?"
"只是猜测。"君九渊突然停下,警惕地竖起手指,"前面有人。"
凤凌月也感应到了——三道气息堵在前方岔路口,其中一道格外阴冷。
"墨无殇。"君九渊紫眸微眯,"他亲自来了。"
凤凌月心头一紧。那个黑暗神殿的医师至少是八阶强者!
"另一条路。"君九渊拉着她转向右侧狭窄通道,"这条通往城外乱葬岗。"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匍匐前进。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腐臭味扑面而来,凤凌月强忍不适加快速度。
"快了。"君九渊突然停下,"上面就是出口。我先去看看。"
他轻轻推开头顶石板,刚探出头就猛地缩回!一道黑光擦着他发丝射入墙壁,腐蚀出碗口大的洞。
"被包围了。"君九渊声音凝重,"至少十个幽冥阁杀手,还有三个噬魂族。"
凤凌月咬唇思考。硬闯肯定不行,她的神脉力量还不稳定...
"我有个计划。"她突然道,"但需要你配合。"
君九渊挑眉:"说来听听。"
"神脉共鸣。"凤凌月首视他的眼睛,"你不是说能爆发出十倍威力吗?"
君九渊呼吸一滞:"太危险了。你刚觉醒神脉,强行共鸣可能会..."
"总比死在这里强。"凤凌月抓住他的手,"相信我。"
西目相对,君九渊最终妥协:"一旦支撑不住立刻停下!"
他双手结印,额角龙鳞纹路蔓延至脸颊。凤凌月也催动神脉,眉心凤纹光芒大盛。当两人力量交汇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风暴在狭小空间内爆发!
凤凌月感到灵魂仿佛被撕成两半又重组。君九渊的记忆碎片涌入她脑海——龙族圣地被毁、族人惨遭屠戮、他独自逃亡的孤独岁月...而她的记忆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对方面前,包括她来自异世的秘密!
"原来如此..."君九渊在精神链接中轻叹,"难怪你与众不同。"
能量风暴达到顶峰时,两人同时睁眼——凤凌月眸中跳动着赤金火焰,君九渊则紫芒暴涨!
"现在!"
两人破土而出!融合后的力量化作赤紫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方圆百丈内的草木瞬间化为齑粉。首当其冲的幽冥阁杀手连惨叫都没发出就灰飞烟灭,三名噬魂族勉强撑起护盾,却也被轰飞数十丈!
"走!"
君九渊抱起虚脱的凤凌月,龙翼展开冲向天际。身后传来墨无殇气急败坏的怒吼,几道黑光追击而来,却被龙翼掀起的飓风搅碎。
"坚持住!"君九渊感受到怀中人越来越弱的气息,声音罕见地慌乱,"别睡!"
凤凌月视线模糊。神脉共鸣消耗太大,她全身经脉如被烈火灼烧。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君九渊割破手腕,将泛着金光的龙血滴入她口中...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木质屋顶。凤凌月艰难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朴的竹屋里,身上盖着柔软的雪貂皮。
"醒了?"君九渊推门而入,手里端着药碗。他恢复了黑发黑瞳的伪装,但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是哪?"凤凌月嗓音沙哑。
"安全屋。"君九渊扶她坐起,"距离凤家三百里的山林里。"
凤凌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液入腹,立刻化作温暖能量滋养干涸的经脉。
"我们昏迷了多久?"
"三天。"君九渊在床边坐下,"墨无殇的人还在搜寻,但暂时找不到这里。"
凤凌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摸向怀中——玉牌还在。她松了口气,取出仔细端详。阳光下,玉牌内部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一幅微缩地图。
"天霜城在白龙山深处。"君九渊解释道,"那里终年积雪,是大陆最北端的城池。"
凤凌月抬头:"你知道这个地方?"
"嗯。"君九渊眼神复杂,"白寒鹰...是我舅舅。"
凤凌月瞪大眼睛。这关系也太曲折了!圣龙族的舅舅怎么会是天霜城主?
"说来话长。"君九渊苦笑,"我母亲是圣龙族公主,当年为调查黑暗神殿踪迹潜入人族,结识了你母亲..."
"等等!"凤凌月打断他,"我母亲和你母亲认识?"
"不仅认识。"君九渊轻声道,"她们是结拜姐妹。这块玉牌就是信物。"
凤凌月大脑飞速运转。所以老太君说母亲不是普通凤家人,而是她的亲孙女...再加上与龙族公主的交情...
"我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
君九渊正要回答,窗外突然传来鸟鸣声。他神色一凛,迅速熄灭了油灯。
"幽冥阁的传讯鸟。"他压低声音,"我们被发现了。"
凤凌月立刻下床,却因腿软险些跌倒。君九渊一把扶住她:"别逞强。你经脉受损严重,至少还要静养三日。"
"没时间了。"凤凌月咬牙道,"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
话音未落,一支毒箭破窗而入!君九渊挥剑格挡,同时揽住凤凌月的腰破墙而出!竹屋在身后轰然倒塌,烟尘中冲出十余道黑影。
"分开走!"君九渊塞给她一枚玉简,"捏碎它能传送至百里外。我们去天霜城汇合!"
"不行!"凤凌月抓住他衣袖,"你伤势未愈,再动用龙力会..."
君九渊突然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放心,死不了。"说完猛地将她推向后方树林,自己则迎向追兵!
凤凌月踉跄着站稳,看到君九渊一人一剑拦住所有追兵。他黑发再次化为银丝,龙鳞纹路覆盖半边脸庞,剑气纵横间己有三人毙命!
"走啊!"他回头怒吼,紫眸中血丝密布。
凤凌月咬牙捏碎玉简。空间扭曲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君九渊被一道黑光击中胸口,鲜血染红了月白长衫...
当眩晕感消退,凤凌月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远处巍峨的白色城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城门上方"天霜"两个古朴大字苍劲有力。
她踉跄着向城池走去,手中紧握玉牌和另一件东西——不知何时,君九渊将那枚龙纹玉佩也塞给了她。
两块玉佩在寒风中微微发热,仿佛在互相安慰。凤凌月抹去眼角冰晶,在心中暗暗发誓:
无论天霜城藏着什么秘密,她都要变强,然后杀回去救出君九渊和老太君!
黑暗神殿,墨无殇...这些名字被她刻在心底,终有一日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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