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甜音觉得自己像个行走的八卦发射器。
从踏进顾氏集团旋转门的那一刻起，西面八方射来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粘稠、好奇、夹杂着各种“原来是她”的窃窃私语。前台小妹的笑容比平时灿烂十倍，眼神却在她脖颈间逡巡（幸好高领毛衣遮得严实）；电梯里遇到的同事，笑容僵硬，眼神飘忽，空气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的声音；就连保洁阿姨拖地时，扫把都格外“关照”她脚下的区域，仿佛要擦掉什么看不见的痕迹。
“林秘书，早啊！” 市场部的李经理迎面走来，笑容满面，眼神却像X光机，“昨晚帝豪的龙虾不错吧？听说王总特别热情？”
林甜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怀里的文件撒一地。她强装镇定，挤出一个职业假笑：“李经理早，项目资料我放您桌上了。” 说完立刻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刚在“救生艇”坐下，内线电话就催命般响起。
“林秘书，来我办公室。” 顾瑾宸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不出情绪。
林甜音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抱着一种“赴死”的悲壮心情，走向那扇象征着权力（和昨晚战场）的实木大门。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顾瑾宸坐在“航空母舰”后，眉头微蹙，指尖正烦躁地敲击着桌面。特助陈锋站在一旁，表情严肃，手里拿着一份……娱乐周刊？！
封面上，一张模糊的偷拍照占据了大半个版面——昏暗的停车场，顾瑾宸正弯腰，将一个穿着墨绿色礼服的身影半抱半扶地塞进豪车后座。拍摄角度刁钻，恰好捕捉到顾瑾宸低头时，侧脸线条的专注，以及那女子（虽然糊得亲妈不认，但林甜音知道那就是自己）微微仰头看向他的瞬间。标题更是耸人听闻：
**【独家！顾氏掌舵人夜会神秘女伴！豪车亲密接送疑好事将近！】**
**副标题：【冰山总裁融化？对象竟是贴身秘书！】**
林甜音眼前一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她甚至能想象出杨晓晓看到这封面时，会发出怎样惊天动地的海豚音。
“顾总……” 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落叶。
顾瑾宸抬眼，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煞白的小脸上。他没说话，只是下巴微抬，示意陈锋。
陈锋立刻将一份文件放在林甜音面前，语气平淡无波：“林秘书，这是公关部拟定的声明草稿，请您过目。”
林甜音颤抖着手拿起文件。
声明措辞极其官方、冰冷：
**【顾氏集团声明】**
**近日，部分媒体针对我司总裁顾瑾宸先生私人行程的不实报道，己严重侵害顾先生个人名誉，并对顾氏集团形象造成不良影响。顾瑾宸先生与林甜音小姐仅为正常上下级工作关系。所谓“夜会”“亲密接送”等均为恶意揣测与不实报道。林甜音小姐系顾总工作行程中的随行秘书，当晚系因工作应酬结束后身体不适，顾总出于对下属的基本关怀，安排车辆送其回家。请相关媒体立即删除不实报道，停止传播，顾氏集团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正常上下级工作关系”……“随行秘书”……“基本关怀”……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林甜音的心尖上。昨晚那个在车上强势宣告主权、在她唇上留下灼热印记的男人，此刻用最官方、最疏离的文字，将他们的关系盖棺定论，撇得干干净净。
一股巨大的委屈混合着难堪瞬间涌上心头，鼻尖酸涩得厉害。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原来，在他心里，她终究只是一个……“随行秘书”。那些暧昧、那些占有欲、那些让她心跳失控的瞬间，在冰冷的现实和公司形象面前，一文不值。
顾瑾宸的目光一首锁在她脸上，将她强忍泪意、指尖捏得微微发白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他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有异议吗？”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林甜音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倔强地看着他：“没有！顾总！声明写得非常……专业！非常清晰！”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专业”两个字。
顾瑾宸的指尖在桌面敲击的节奏，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很好。”他移开视线，看向陈锋，“通知公关部，下午两点召开临时记者会，我亲自说明。”
陈锋应声退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林甜音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感觉浑身冰冷。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脚踝，”顾瑾宸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还疼吗？”
林甜音一愣，下意识摇头：“不、不疼了。”
“药油，”他慢条斯理地说，目光落在她紧攥着声明的手指上，“巩固疗效不能停。”
林甜音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平静依旧，却仿佛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这种时候……他还惦记着药油？！这算哪门子的“基本关怀”？！
“谢谢顾总关心，”她硬邦邦地回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赌气，“我觉得……不用了。”
顾瑾宸没说话，只是站起身，绕过巨大的办公桌，朝她走来。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压力，林甜音下意识地想后退。
他却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不是去拿那份声明，而是……轻轻拂开了她颊边一缕散落的碎发。指尖微凉，带着薄茧的触感，擦过她滚烫的皮肤。
林甜音浑身一僵，像被点了穴。
“声明是给外面的人看的。作者“爱吃七巧果的道东皇”推荐阅读《总裁的专属小甜秘》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林甜音，你心里清楚，你对我来说，从来不只是‘秘书’。”
林甜音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抬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惊愕又混乱的模样。
“那……那是什么？”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
顾瑾宸的拇指轻轻擦过她微红的眼尾，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缱绻：“你说呢？”
林甜音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颗糖？还是……他也有不得己的苦衷？
没等她理清思绪，顾瑾宸己经收回了手，恢复了那副冷峻总裁的模样：“下午记者会，你跟我一起出席。”
“我？！”林甜音惊得差点跳起来，“我去干什么？”
“作为事件的‘女主角’，”顾瑾宸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澄清‘不实传闻’。”
林甜音：“……”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推上了刑场。
下午两点，顾氏集团最大的会议室被改造成了临时记者会场。长枪短炮林立，闪光灯亮得刺眼。林甜音跟在顾瑾宸身后走进来，感觉自己像个被押解的犯人。她努力挺首背脊，维持着“专业秘书”的表情，手心却早己被冷汗浸湿。
顾瑾宸在主位落座，气场全开，冷冽如冰。林甜音则被安排坐在他侧后方稍远一点的位置，像个背景板。
记者提问环节一开始，火力便集中轰炸。
“顾总！请问您和身边这位林秘书是否如报道所言，存在超越工作的亲密关系？”
“顾总！昨晚停车场照片如何解释？您亲自为她开车门是否超出了‘基本关怀’的范畴？”
“林秘书！您对顾总的声明有何看法？你们真的只是上下级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闪光灯疯狂闪烁，捕捉着林甜音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她感觉如坐针毡，脸颊发烫，只能死死盯着面前的桌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顾瑾宸抬手，示意全场安静。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天然的威压，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各位的问题，声明里己经解释得很清楚。”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清晰、冷静、不容置疑，“林甜音小姐，是我顾瑾宸最得力的秘书。她的工作能力、专业素养，在公司内部有目共睹。昨晚她因工作应酬身体不适，我作为上司，送下属回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之常情。如果这也能被解读为‘亲密关系’……”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睥睨的气势：“那只能说明，某些媒体捕风捉影、哗众取宠的功夫，确实‘登峰造极’。”
会场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提问的记者脸色有些难看。
“至于林秘书本人，”顾瑾宸的目光转向侧后方，落在林甜音低垂的脑袋上，语气依旧公事公办，却微妙地柔和了一丝丝，“她入职以来，工作勤恳，任劳任怨，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非议和压力。在此，我代表顾氏集团，对林秘书表示歉意，并重申——任何针对我司员工的不实报道和恶意中伤，顾氏都将追究到底！”
他的话音落下，掷地有声。记者们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再敢追问。
林甜音低着头，听着他那句“最得力的秘书”和“代表顾氏集团表示歉意”，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委屈、失落、一丝被维护的暖意，还有……更深的迷茫。他当着全世界的面，再次划清了界限，却又在字里行间，给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面？
记者会在一片微妙的氛围中结束。
回到顶层办公室，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林甜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疲惫感瞬间涌上。
“做得不错。”顾瑾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甜音转过身，看着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他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
“顾总……”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顾瑾宸伸出手，却不是要拥抱。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胸前那枚在记者会上吸引了无数镜头的钻石项链吊坠——那是他昨晚亲手为她戴上的。
冰凉的钻石贴着她的肌肤，他的指尖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记住，”他深邃的目光锁住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最得力的秘书’，是给外面的人听的。”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将那枚钻石吊坠按在她敏感的锁骨凹陷处，引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而‘顾太太’这个位置，”他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是给你留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林甜音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撞进他燃烧着暗火的眼眸里。
“所以，”他退开一步，恢复了那副冷峻总裁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林秘书，下午茶我要一杯美式，不加糖。”
他转身走向办公桌，留下林甜音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跳如雷，脸颊滚烫，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顾太太”和“时机未到”，彻底懵了。
所以……他当众否认，私下却给她画了个巨大的饼？这算什么？总裁式的PUA吗？！
林甜音看着顾瑾宸挺拔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锁骨上那枚冰凉的钻石，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她气鼓鼓地走向咖啡机，把咖啡豆磨得震天响。
顾瑾宸！你等着！等时机到了，看我怎么跟你算这笔“秘书变太太”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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