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指尖即将触及李婉眉心的瞬间——
“叔叔…不要…”一个极其细微、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小哲不知何时从李婉怀里探出了小脑袋，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带着孩童最本能的恐惧和祈求，怯生生地望着陈默。
他的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服，小小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却鼓起勇气对着陈默摇头：“妈妈…怕…叔叔…不要…”
陈默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那根凝聚着冰冷力量的手指，悬停在距离李婉眉心不足一寸的虚空中。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小哲那张充满祈求的小脸上。神识如同无形的扫描仪，瞬间笼罩了这个孩子。
没有污染的气息。没有扭曲的印记。只有一种纯粹到近乎透明的、与周围污秽环境格格不入的…空灵？或者说，一种对污染近乎“钝感”的特殊频率？
刚才那丝好奇，似乎并非源于污染，而是孩童天性中对“异常”的天然吸引，如同观看一场他无法理解的“烟火表演”。
麻烦的小东西。陈默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迟疑？强行用神识稳固这女人的心智，对她脆弱的凡俗意识来说，风险极高，很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而这小东西的祈求…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让他都感到一丝意外的“纯净”扰动。
他缓缓收回了手。
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李婉如同虚脱般软倒在张伟怀里，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后背。她看向小哲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儿子…救了她？
陈默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向船桥的另一侧舷窗，面朝浓雾翻涌的大海。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一丝之前的杀伐果断，多了一丝…被麻烦事缠身的烦躁。
“管好她。”他没有回头，像是在吩咐张伟，“再被那些污秽的幻象吓疯，就自己找根绳子吊死，省得连累他人。”
张伟紧紧抱着虚脱的妻子和懵懂的儿子，看着陈默那孤高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恐惧依旧占据主导，但刚才陈默因为小哲的祈求而收手的一幕，像一颗微小的石子投入他绝望的心湖，荡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这个男人…似乎…并非完全漠视他们？或者说，他对小哲…有些特别？
就在这时，一首瘫坐在角落、如同被遗忘的伊莎贝拉，不知何时悄悄挪到了靠近小哲的位置。
她那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小哲，闪烁着一种病态的、混合了恐惧和贪婪的精光，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的守财奴。
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辨认，在确认。
“纯净…如此纯净的容器…”一个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细微声音，从她干裂的嘴唇中漏出，带着难以言喻的狂热和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觊觎。
老大是只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船桥内的死寂被浓雾深处骤然响起的、如同千万只海螺齐鸣的尖锐嘶嚎打破！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非人的暴虐和冰冷，瞬间盖过了游轮上残存的惊恐低泣。灰白色的浓雾剧烈地翻涌起来，仿佛有无数庞然大物在其下搅动。
月圆之夜。污秽源头的力量达到了一个短暂的峰值。
“它们…它们来了！更多！更多！”大副安德森连滚爬爬地扑到破损的舷窗前，看着下方翻腾的浓雾，脸色惨白如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
透过浓雾的间隙和扭曲的空间，可以看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船舷两侧的海面如同沸腾般翻滚着墨绿色的泡沫！
无数覆盖着湿滑鳞片、指间带蹼的身影，如同地狱涌出的潮水，正密密麻麻地从海水中攀爬上“海神号”巨大的船体！
它们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和咕噜声，黄绿色的眼珠在浓雾中闪烁着贪婪的磷光！数量之多，远超之前零星的袭击！
更可怕的是，在浓雾翻涌的最深处，几个体型远超普通深潜者、如同小型卡车般的庞大轮廓若隐若现！它们身上覆盖着厚重的、如同岩石般的角质甲壳，挥舞着末端带着巨大骨锤或锋利骨刃的粗壮附肢，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船体金属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们是深潜者中的高阶头目，如同督军般驱赶着仆从的浪潮！
血腥的盛宴，开始了！
深潜者如同黑色的潮水，迅速涌上甲板。绝望的抵抗瞬间爆发，又瞬间被淹没。零星的枪声、人类的惨叫、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死亡交响乐，在浓雾笼罩的钢铁囚笼中回荡。
船桥，这相对坚固的堡垒，瞬间成了风暴的中心！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从船桥的各个入口和舷窗处传来！覆盖着粘液的利爪和蹼掌疯狂地拍打着厚重的金属门和强化玻璃！玻璃在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金属门框在巨力的撞击下扭曲变形！
“顶住！顶住门！”安德森发出绝望的嘶吼，和同样面无人色的船长史密斯一起，用身体死死抵住一扇向内凹陷的舱门。但那力量远超凡人，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口鼻溢血！
张伟将李婉和小哲死死护在船桥最内侧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控制台。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根断裂的桌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看着那些在门外疯狂撞击、在窗外狰狞嘶吼的怪物身影，看着安德森和船长在撞击下如同风中残烛般吐血，一股绝望的寒意笼罩了他。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李婉紧紧抱着小哲，将儿子的脸深深埋在自己怀里，身体抖得几乎散架。外面怪物的嘶吼和撞击声如同重锤砸在她的心上，昨夜噩梦的阴影和下方血腥的惨状再次浮现，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出来，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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