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文化身的扭曲造物被碾为污秽的肉泥,祭坛的亵渎光芒熄灭。
然而,那场仓促而疯狂的仪式所激荡起的涟漪,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终究惊动了沉睡在宇宙深渊的庞然之物。
污秽源头的“注视”,如同实质的、冰冷粘稠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了整个“海神号”的残骸之上。
空间的畸变骤然加剧!脚下的甲板不再是起伏的波浪,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搓的面团,疯狂地扭曲、折叠、拉伸!
金属的呻吟变成了濒死的哀嚎!船桥的墙壁和天花板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蠕动、变形,呈现出不可能存在的锐角和曲面!
浓雾翻滚,其中不再是低语,而是如同亿万星辰崩坏、宇宙法则哀鸣般的深沉嗡鸣,首接撼动着每个人的灵魂!
船桥内,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啊——!!!”李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死死抱着小哲,蜷缩在剧烈扭曲变形的角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眼前的景象彻底崩溃!她看到丈夫张伟的脸在扭曲的光线下如同融化的蜡烛,皮肤下无数蛆虫在蠕动;
她看到控制台变成了一堆蠕动的、散发恶臭的内脏;
她看到怀中的小哲…天啊!小哲的脸上覆盖了一层滑腻的灰绿色鳞片!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变成了浑浊的黄色圆球,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布满细密尖牙的弧度!
“不!不!小哲!我的孩子!”李婉发出绝望的哭喊,双手死死抓住小哲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入孩子的皮肉!
她想把孩子变形的脸按回怀里,却又恐惧得想要将他推开!认知的壁垒在污染源头的首接“注视”和空间畸变的双重冲击下,彻底崩碎!
噩梦与现实彻底混淆!她分不清眼前是幻象还是真实,巨大的恐惧和存在性的撕裂感几乎要将她的灵魂撕成碎片!
“婉婉!是我!是我啊!小哲没事!你看清楚!”张伟也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但他强撑着扑过来,试图抓住陷入崩溃的妻子,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他看到李婉眼中的惊惧和疏离,看到她看儿子如同看怪物的眼神,心如刀绞!
小哲被母亲抓得生疼,又被父亲摇晃,再加上周围天翻地覆般的恐怖景象和那撼动灵魂的嗡鸣,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在混乱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带着孩童最纯粹的恐惧和委屈。
“放开她!”陈默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瞬间穿透了船桥内的混乱和嗡鸣!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张伟身边,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扣住了张伟试图摇晃李婉的手腕。
张伟只感觉手腕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痛得他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他抬头,撞上陈默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冰冷怒意的眼眸。
“废物!你想让她现在就彻底疯掉吗?!”
陈默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斥责。他一眼就看穿了李婉的状态——核心认知被污染侵蚀,自我意识正在被混乱的信息洪流淹没,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张伟那愚蠢的摇晃和呼喊,只会加速这个过程。
陈默的目光转向崩溃的李婉。她的眼神涣散,瞳孔放大,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呓语,抱着小哲的双手时而收紧时而放松,如同抓着烫手的烙铁。她身上散发出的精神波动混乱而绝望,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狂风暴雨中挣扎。
麻烦!陈默心中暗骂。
这蝼蚁女人的心智比预想的还要脆弱。在污染源头的首接“注视”下,她那点可怜的理智如同沙堡般不堪一击。若不及时干预,她要么彻底疯狂攻击身边人,要么精神彻底湮灭,变成一具空壳。
陈默不再犹豫。他无视了张伟惊怒的眼神和周围疯狂扭曲的空间,一步踏前,右手食指闪电般点出,精准地印在李婉的眉心正中!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安抚噩梦时的“镇纸”之力,而是更加深入、更加霸道的入侵!
一股冰冷、浩瀚、带着绝对秩序和无上威严的神识力量,如同决堤的星河洪流,瞬间冲入李婉混乱不堪、濒临崩溃的意识海!
“呃…!”李婉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眼中的疯狂和恐惧瞬间凝固!
在她的意识深处,那被污染扭曲的、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蠕动的内脏墙壁、蛆虫爬行的丈夫、鳞片覆盖的儿子——如同被投入冰海的岩浆,瞬间被冻结!
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秩序感的浩瀚意志,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劈开了混乱的迷雾!
这股意志并非温柔地安抚,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近乎暴力的“修复”和“覆盖”!它强行镇压了那些混乱的、亵渎的认知信息流,如同用坚冰覆盖沸腾的油锅!
它梳理着李婉破碎的记忆和自我认知,将那些被污染扭曲的部分强行“掰正”、“覆盖”回她原本的、属于“人类李婉”的认知模式!
这个过程,对李婉脆弱的凡俗意识而言,如同经历一场灵魂层面的酷刑!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鼻中溢出细微的血丝,眼神时而空洞,时而闪过剧烈的痛苦挣扎。但她怀中抱着的小哲,那真实的体温和心跳,却成了陈默神识定位和修复她“母亲”核心认知最重要的锚点!
张伟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想冲上去,却又被陈默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浩瀚、不容亵渎的气息所震慑,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祈求。
几息之后,如同漫长的世纪。
陈默缓缓收回了手指。他脸色依旧平静,但额角渗出了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细汗。强行修复一个被污染深度侵蚀的凡俗心智,即便对他而言,也需要精确的控制和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消耗。
李婉的身体停止了抽搐,软软地倒在张伟及时伸出的臂弯里。她大口喘着气,眼神疲惫而虚弱,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大病。
但那份极致的疯狂和认知撕裂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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