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眼神变了。曾经是岩石般的坚毅，是烈火般的愤怒，是深潭般的忧虑。而此刻，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无垠的星空，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没有疲惫，没有迷茫，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漠视一切的……非人感。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尊俯视人间的神祇石像。
“将军？”萧文远的心猛地一沉，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陈默的目光终于聚焦在萧文远身上，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性能参数。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奇异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冰珠砸落玉盘：
“我无碍。” 他的视线扫过角落里呻吟的伤兵，“召集所有百夫长以上将官，一炷香后，中军帐议事。”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如同法则般的威严。那不是命令，而是宣告。
萧文远被这眼神和语气震得心神剧颤，下意识地躬身：“是……是，将军！”他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出帐，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剥光了衣服，里里外外都被那双冰冷的眼睛看了个通透！
林铁山也被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陈默坐起，顿时露出憨厚的惊喜：“将军！您醒了！太好了！俺就说您……”
他的话同样卡在了喉咙里。他也看到了陈默的眼神。那眼神让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猛将，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盯上了一般，所有的话语都冻结了。
陈默的目光掠过林铁山，没有停留，仿佛他只是空气中的一个微粒。他掀开毛毡，赤脚踏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那具身体依旧魁梧有力，蕴含着此界巅峰的武勇，但操控这具身体的灵魂，己然不同。
他走到帐门口，掀开厚重的帘子。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动他散落的黑发。外面，是熟悉的边关景象：灰蒙蒙的天空，低矮的土坯营房，操练的士兵呼出的白气，远处苍凉的群山轮廓。
但在他“眼中”，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数据化的外衣。士兵们动作的迟滞，武器保养的缺陷，营寨布局的漏洞，后勤补给的薄弱环节……无数的“低效”和“错误”如同刺眼的红点，密密麻麻地标注在这片土地上。
他甚至能“看”到更远的地方，那些被苛政压榨得形销骨立的流民，那些在地方贪官污吏盘剥下奄奄一息的村庄。
“蝼蚁的挣扎，蝼蚁的悲剧……”一个冰冷的念头在大罗陈默的意识核心中闪过，不带任何同情，只有一种近乎程序化的确认。
“也罢。”他无声低语，如同神明下达了最终裁决，“完成这蝼蚁的愿望，取其魂魄，便离开这污浊之地。”
他放下帘子，转身，朝着中军帐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让周围忙碌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敬畏地让开道路，甚至不敢首视他的背影。快穿：大罗金仙不做废物点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快穿：大罗金仙不做废物点心最新章节随便看！
林铁山和帐内醒来的伤兵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将军……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让他们感到无比陌生，却又本能地想要臣服的存在。
苏婉清端着药碗的手停在半空，她看着陈默消失在帘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碗中浑浊的药汤。刚才陈默的目光扫过她时，那纯粹的、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冰冷，让她心头一阵刺痛。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寒意笼罩下来，比边关的朔风更加刺骨。
大罗临凡，蝼蚁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轨迹。
中军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雁门关驻军的所有百夫长以上军官齐聚一堂，粗犷的面容上都带着风霜的刻痕和大战将至的紧张。炭火烧得很旺，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寒意。萧文远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眼神复杂，时不时瞥向主位上的身影。
陈默端坐主位，身姿笔挺如标枪，一身普通的玄色皮甲，却仿佛散发着无形的威压，让整个宽敞的军帐都显得逼仄。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低垂，仿佛在凝视着案几上那张粗糙的边关地图，又仿佛穿透了地图，看到了更遥远、更广阔的天地。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案上轻轻敲击，发出低沉而规律的“笃、笃”声。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在在场所有军官的心坎上。
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陈默的识海内，正进行着一场凡人无法想象的恐怖运算。
浩如烟海的信息流在奔腾：前世陈默起义的每一步轨迹，每一次胜利与挫折；中央军魏无忌的用兵习惯和性格弱点；宰相贾玄在朝中的党羽分布和贪腐网络；帝国各地州府的兵力、粮储、民心向背；西域三十六国的部族构成、军事力量、可能的入侵路线和时间节点；甚至包括此界的地理水文、气候变迁、乃至一些隐秘的矿藏和险要之地……
这些信息碎片，在前世陈默的记忆中或许是模糊的、感性的、片面的。但在大罗金仙的神识扫描和推演能力下，它们被瞬间提取、关联、分析、建模。
一个庞大无比、覆盖整个帝国乃至周边区域的动态沙盘，在陈默的意识核心中飞速构建、演变！
无数种可能的发展路径如同密集的神经网络般延伸、交错、碰撞。每一种路径的结局都清晰可见：起义军按前世轨迹发展，最终葬身葬龙原，帝国崩塌，胡骑肆虐，生灵涂炭——这是概率最高的路径，也是原主记忆中最惨烈的现实。
但大罗陈默要的不是概率，是唯一的确定性结果：救赎天下百姓，避免浩劫。
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前世悲剧的核心症结：与中央军主力过早、过惨的决战消耗！
“消耗……无意义。”冰冷的判断在意识中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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