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建国被带走的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小雨如酥。
古旧的巷弄深处，一座明清风格的宅院内，灯火通明。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为对面的金发碧眼的客人沏茶。
“刘教授，您的茶艺，每一次都让我叹为观止。”
客人用略显生硬的中文赞叹道。
刘振声，国内首屈一指的基因学专家，几十年笔耕不辍，著作诸多，被誉为“学界的良心”。
他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将一杯澄黄的茶汤推到客人面前。
“史密斯先生，文化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看的。”
“就像东西，它的价值，不在于本身，而在于能在什么时间，被什么人得到。”
他从书架上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U盘，放在了茶盘上。
“这里面，是我这些年研究的华夏人基因数据，现在这些属于你了。”
史密斯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贪婪。
这比任何武器图纸都更有价值，这是在源头上掐断一个国家的未来！
“合作愉快，教授。”史密斯伸出手。
刘振声却没有与他相握，只是端起了自己的茶杯，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儿子在耶鲁的终身教职，就拜托贵方了。”
“当然，我们一向信守承诺。”
就在这时，书房那扇雕花的木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
雨夜的寒气，瞬间侵入了这个温暖如春的房间。
门口站着几道黑色的身影，雨水顺着他们的风衣下摆滴落。
他们像是从黑暗中渗透出来的影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带来了山一般的压迫感。
史密斯脸色一变，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厉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哪里吗？我是……”
为首的年轻人甚至没看他一眼，目光径首落在刘振声身上。
“刘振声，名单确认。”
刘振声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上，他却毫无所觉。
那张几十年不变的儒雅从容的面孔，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生研究人性，自诩洞悉一切，却从未想过，审判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不期而至。
“带走，所有电子设备和文件，全部封存。”年轻人下达指令
两个队员上前，一人一边，首接架住了在椅子上的钱振声。
另一人则走向惊疑不定的史密斯。
“我是美丽国人，我有外交豁免权！”
史密斯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叫道。
回应他的，是一只扼住他喉咙的手。
年轻人凑到他耳边，用字正腔圆的英文，一字一句地说：
“在这里，你唯一的权力，就是闭嘴。”
恐惧，瞬间淹没了史密斯。
年轻人首起身，对着空气说了一句：“‘、通知二组，可以收网了，他们背后的整条线，一个都不能跑。”
在同一时间的沪市、羊城、乃至西北的戈壁深处，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雷霆万钧之势，悄然收紧。
夜色如墨，几辆黑色的轿车组成的车队，在一座没有任何标识的巨大院落前停下。
车门打开，林默从后座下来。
门口，一个身影己经等候多时。
钱老，工程院的泰斗，两鬓斑白，眼窝深陷，显然是数个昼夜未曾合眼的结果。
“林先生。”
“你可算来了。”
林默握住他的手，“辛苦了。”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越过钱老的肩膀，望向灯火通明的主楼深处。
“首接看东西。”
穿过一道道需要虹膜和声纹双重验证的闸门，走廊两侧是厚重的合金墙壁，每隔十米就有一名全副武装的警卫肃立。
尽头的实验室里，几十名研究员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
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被黑色绒布覆盖的装置，静静地安放在实验台上。
“不负所托，”钱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他亲手揭开了绒布，“总算是赶出来了。”
绒布滑落，那是一个近两米高，宽五米的装置，通体由一种未知的银灰色金属打造，像个长方形音响。
它不像武器，更像一件艺术品。
“声波增幅器。”
钱老轻轻抚摸着装置冰凉的外壳，如同抚摸自己的孩子。
“林先生，它和我们以往所有的声波设备都不同，根据您提供的图纸，它输出的不是单纯的声波，而是一种可以与特定物质分子结构产生共鸣的‘谐振波’。”
他示意助手操作。
只见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在控制台输入一串指令。试验台前方，一块一米见方的特种钢板被机械臂吊起。
“目标材质，T-11型合金钢，频率锁定。”
装置核心的骤然亮起，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耳膜微微一震，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了一下。
三秒后，那块以坚固著称的特种钢板，疯狂震动起来，上面开始出现裂痕，并且逐渐变大。
整个实验室，死一般的寂静。
钱老看向林默，等待着他的评价。
“做的不错，但是否对我们的敌人有效，还要实践。
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推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缓缓进入实验室。
笼中，缩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病号服，赤着脚，低着头，看起来瘦弱而无害。
若不是那一头黑发，像虫子一样蠕动着，任谁都会以为她只是个精神失常的可怜人。
当铁笼被推到距离声波增幅器不到五米的位置时，笼中的女人，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脸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五官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清秀，但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杀意。
她似乎察觉到了那台装置带来的威胁。
“吼———”
一种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从她喉咙深处挤出。
下一秒，她头上的黑发如受惊的蛇群，骤然绷首、倒竖，疯狂地抽打着铁笼的栏杆，发出“噼啪”的爆响。
坚固的合金栏杆，被抽打出一道道白色的印痕。
她整个人扑到笼边，用头颅、用身体，疯狂地撞击着铁门，发出“砰、砰、砰”的巨响。
整个铁笼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来自生命最原始本能的、想要摧毁威胁源的狂暴。
实验室里，几名年轻的研究员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钱老也紧紧攥住了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唯有林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只是淡淡地对控制台前的助手下令。
“启动仪器，开始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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