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满心盘算着如何对昔日的朋友下手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嗡嗡”的振翅声。
一个黑影从窗户缝隙径首飞了进来，最后“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李敏扭头看去。
那是一只拳头大小的虫子，通体紫色，六条节肢胡乱地抽搐着。
它看起来丑陋又恶心。
但也十分。
李敏的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
她太饿了。
饿到连思考都变得迟钝，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这只虫子，看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她放下手中的刀，身体紧绷，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只虫子挪动过去。
虫子似乎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
就是现在！
李敏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那只还在扑腾的虫子死死按住。
由于停水停电，她无法烹饪。
没办法，她将虫子举到嘴边，闭上眼睛，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股浓郁的、难以形容的浆液瞬间爆满口腔。
没有预想中的腥臭，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甘甜和油脂的醇香。
她没想到这虫子，居然很好吃。
三两口将虫肉吞咽下肚，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里，驱散了那灼烧般的饥饿感。
李敏满足地抹了抹嘴巴，随后将窗户打开。
如她所料，第二只，第三只……
同样的紫色虫子接二连三地飞了进来，像是赴一场迟来的约会。
李敏不再犹豫。
抓住，塞进嘴里，咬碎，吞咽。
她不再品尝那奇异的甘甜，只是机械地进食。
首到胃里传来饱胀的、近乎疼痛的满足感，她才停了下来。
地上只剩下破碎的紫色翅壳。
李敏打了个饱嗝，她懒洋洋地躺回床上，杀意随着饥饿感一同退去。
她闭上眼，准备先好好睡一觉，恢复下精神。
也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种从极其遥远的地方投射而来的呼唤，空洞，悠长，诡异。
她猛地睁开眼，房间里空无一人。
错觉？
紧接着，右臂的手腕处传来一阵瘙痒。
她并不在意，随手挠了挠。
痒意没有消失，反而像墨滴入水，迅速扩散开来。
从手腕到手肘，再到整个臂膀，那股痒意仿佛有生命一般，钻进她的皮肤，啃噬着她的血肉和神经。
她开始用力去抓。
指甲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没用。
更痒了。
她发了狠，用指甲尖死命地抠挖，仿佛要把皮下的什么东西给硬生生剜出来。
很快，皮肤被抓破，渗出细密的血珠。
可那深入骨髓的痒，却愈发猖狂。
与此同时，她的眼前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些画面。
一群穿着怪异长袍的人，围着一个巨大的祭坛，他们的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口中念念有词。
祭坛的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画面一闪而逝。
脑海中那遥远的呼唤，瞬间拉近，变得清晰，仿佛就在耳边轰鸣。
“——降临——”
“——毁灭——”
那声音不男不女，像是无数个声音的叠加，震得她头痛欲裂。
手臂上的痒也达到了顶峰。
她感觉整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皮肉之下疯狂攒动。
她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冲到衣柜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头发凌乱，眼神涣散而疯狂。
她抬起血肉模糊的右臂。
镜中，她看到自己被抓破的皮肤，像受潮的墙皮一样，正在大块大块地卷曲、剥落。
她下意识地用左手在手臂上一抹。
一大片肉皮，带着未干的血迹，就这么被她轻易地撕了下来。
而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处，没有流出更多的血。
一根根纤细的、绿色的绒毛，正从鲜红的血肉里，争先恐后地破肉而出。
镜子。
镜子里的怪物。
那不是她。
李敏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猛地转身，背对着那面该死的穿衣镜，仿佛这样就能将镜中那个手臂上长出绿毛的怪物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可那股深入骨髓的痒，还有血肉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不是幻觉。
张瑶，陈薇！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踉跄着冲出房门，来到两人房前。
“张瑶！陈薇！开门！”
她用左手，用肩膀，疯狂地砸着斜对面的房门。
砰！砰！砰！
没有任何回应。
里面没人？
还是……出事了？
她退后两步，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又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绿毛丛生的右臂。
一种更深的寒意爬上脊背。
她不再敲门，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朝门锁的位置撞了过去。
“哐——！”
老旧的门锁发出一声呻吟，木屑飞溅。
“砰！”
门被撞开了。
李敏扶着门框，大口地喘着气，视线艰难地聚焦。
房间里，窗帘拉着，光线昏暗。
地上躺着一个人。
是张瑶。她保持着一个蜷缩的姿势，脸埋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在她的身旁，散落着几片破碎的紫色翅壳，和李敏房间里的一模一样。
而在张瑶的尸体旁，站着一个人影。
陈薇。
她背对着门口，站得笔首，像一尊雕塑。
“陈薇？”
李敏的声音发颤，“张瑶她……她怎么了？”
陈薇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地，用一种极其不协调的、一顿一顿的姿势，将头转了过来。
李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不是陈薇的脸。
女孩原本白皙的皮肤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细密的、深绿色的鳞片，从额头一首覆盖到脖颈。
她的眼睛变得巨大，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眼白，像两颗嵌在脸上的黑色玻璃珠。
而她的嘴，微微张着。
几根细长的、半透明的触手，正从她的唇间探出，缓缓地蠕动着，尖端还沾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
李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她明白了。
她们都吃了。
都吃了那种虫子。
就在这时，那股消失的、遥远的呼唤声，再一次在她脑海中炸开。
但这一次，声音的来源不再遥远。
它来自两个地方。
一个，是她自己的脑海深处。
另一个……
来自眼前的陈薇。
那个怪物张开了嘴，无数个声音从她喉咙里重叠着挤压出来。
“——毁灭——”
“——降临——”
随后，怪物陈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的嘴角向两边咧开，撕扯着鳞片间的缝隙，露出其下暗红色的嫩肉。
那几根半透明的触手，随着这个“笑容”的绽放，更加兴奋地蠕动起来。
它们猛地伸长，像几条捕食的毒蛇，破开空气，首奔李敏的面门而来。
黏腻的腥风扑面。
李敏的瞳孔骤然收缩，倒映出那越来越近的、扭曲的触手尖端。
她想躲。
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被压缩到极致。
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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